凌晨的北京,城市的压迫感,会让人格外清楚地感受到疲倦感。
刚来北京那会,林惊羲便就知道了这种感受,但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里,这么无力。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程洛已经站到了她身边,帮她的保温杯里添满了温水。
程洛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你喝点吧。”
她接过后,程洛吸了吸鼻子:“惊羲,你还是去参加展会吧。”
“我不能……”
没等林惊羲回绝,程洛就严肃地盯着她,打断道:“你能,谁都没有权利让你留在这,哪怕是师父!”
她恍然初醒,喉咙有些酸酸的:“是师父……”
“对。”程洛点头。
顾易征早就已经发现,自己这次的病情不简单,既然孩子们想瞒着他,他也就继续装作不知道。
他帮每个孩子都安排好了去处,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林惊羲。
他知道她坚强、独立、很有自我想法,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走到今天,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拖累她的未来。
所以,他告诉程洛,一旦他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让惊羲走。
走去属于她的未来,而不是留在他的身边。
林惊羲咬着的嘴唇微微发白,耷拉的两只手拽着包,两只有些无神的眼睛,疲倦地看着医院的风景。
她最知道医院是告别的地方,但当最亲的人和她告别的时候,她却失了勇气。
她的眼眶泛红,努力憋着不哭出来。
刚要走出医院的时候,林惊羲身边擦肩而过的两个小护士,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听说了吗?上次那个老太太的家属投诉了岁医生,说他不够专业,要他离开这个医院。”
“但是这事儿怎么能怪岁医生呢,这家属病人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岁医生人没事最好,上次那个被捅的刘医生,还是我推进去的,我回去吓得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当医生啊,是个高危的活儿了都……”
林惊羲的眼泪憋了回去,她心脏骤然收紧,立马往回跑。
她本来是不想打扰岁景煦工作的,但现在,她不能放着他一个人。
但她没找到岁景煦,她又不敢贸然给他打电话,怕打扰到他。今晚,她连孙裕材的面都没见到。
林惊羲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正准备走进洗手间的时候,迎面却撞来了一张不陌生的面孔。
江轻轻看她的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厌恶,她刚准备进去,就被她拽住:“林惊羲,你能不能不要害人了?”
她害人?
江轻轻这次过分了吧?
她看向她:“请你说说,我怎么害人了?”
江轻轻不屑地笑了笑:“你害顾师兄不能当师父的传承人、你和岁医生走在一起后,又害岁医生的谣言在医院里满天飞、甚至你的好姐妹云知汀,都连累了顾师兄和师父。”
林惊羲面不改色:“江轻轻,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有道理吗?”
江轻轻狠狠瞪着她:“他那天本来是要回来景德镇的,但他去找你了,那天也没回来,等他再次回来就变了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最爱的陶瓷。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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