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叡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蜥师傅是谁?很可怕吗?”
简安月像是想起什么梦魇一样,打了个冷颤。
“他是世界上最厉害也是最变态的驯兽师。”
“驯兽师?”
“就是专门训练五兽将的师傅,军营里戏称他们驯兽师。我爹爹平时也会指导云鹰将,他也可以说是驯兽师。”
李叡点点头:“原来如此。”
“蜥师傅他本人不知道是哪里人,虽然很凶残,但是很会带兵,所以我爹爹把他聘来指导营里一些特别的将士。”
“特别的将士?像是刚刚那个牧云那样的吗?”
“牧云不是云鹰营的人,他是蜥师傅自己带来的徒弟,跟着在营里住一段时间。因为年纪相仿,我哥哥没事就去找他玩。但是蜥师傅对他可严格了,每日的训练本来就重,还动不动就罚他。”
“那些特别的将士是干什么的?”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挺神秘的,动辄跑去大漠深处苦修数月,回来了也见不到人影,我爹爹不准我问,也不准我跟别人说。”
“你刚刚跟我说了不要紧吗?”
简安月看着李叡,神色无害:“你不是别人呀。而且严格来说,这些都是你的兵。”
一支小小的箭射进李叡的心里,可他不觉得痛,反而泛开点点酸甜。
简安月和水捏了一个大团子。
“你看你看!”
李叡看着那一坨聚在一起的沙子,半天猜不出来是什么。
“笨,是你啊。”
“我?”李叡着实没想到。
简安月指着沙子上冒出的一个小尖尖:“这是你的头冠。”
李叡纠结半天,终于还是昧着良心说了一句:“挺像的。”
“为师教完了,你自由发挥吧。”
李叡也不知道捏什么。
他思量一会儿:“那,那我捏一个你好了。”
他学着简安月,揉起沙子来,不得不说,细沙混水真的很难控制,不仅仅是耐心的问题,还得有一定天赋。
事实证明,李叡真的是天选之子。
他成功捏了一个小人的形状出来,然后把“她”摆到“自己”旁边。
简安月:“真好看。”
李叡:“是师傅教得好。”
简安月忽然想到什么,她又捏了两个小团子,放去“他们”二人中间。
李叡:“这是?”
“看不出来吗?”
他诚实地摇头。
“是他们的孩子。”简安月说话的时候脸一下红了。
李叡的耳根再一次被烧着。
正在这时,简行俭大步流星地进来房里。
两个小家伙立马站了起来。
蔡公公添油加醋:“将军可算来了,令千金唆使殿下不看书,在这里玩沙子,这可成何体统?”
简安月背着手不敢看她爹爹。
“安月……”简行俭俯视着她,神情严肃。
李叡挡在简安月身前:“将军,是我喊她拿来的。”
简行俭看了看李叡,又把目光移回女儿身上。他眼中气压越来越低,气氛越来越紧张。
“你们玩沙居然不叫我!我来看看你们堆了什么?”
简行俭忽然转变的态度一时震惊了所有人。
简安月高兴地拉下爹爹,一起玩起来。
蔡公公目瞪口呆,看着传说中领百将退敌三万人的镇西侯,居然蹲在地上和两个小孩一起堆沙子玩,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太子。
蔡公公翻了个白眼,差点过去。
最后还是请了简夫人过来,一只手提着一只耳朵,把简氏父女带了回去。
简安月被揪住耳朵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李叡喊:“我明天带你扎风筝!等我啊!”
李叡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窗外明媚的金色阳光洒进房里,原本阴暗的角落里,似乎也变得有几分暖意了。
有种隐隐期待在他心田发芽落根。
夜晚。
起了微风,有人觉得它甜腻,有人觉得它苦涩。
一处远离军营的关外小屋里。
牧云倒挂在房梁上。
他浑身被汗水沁湿,豆大的汗珠还在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
房中,坐着一个蓄胡子的小个子男人。
他喝了一口茶:“还有半炷香时间。”
牧云一声不吭的坚持着。
终于半炷香时间过去,他从房梁上下来了。
他的脚都已经有些发抖了。
“这是你今天贪玩的惩罚。”
“弟子明白。”
蜥师傅的目光扫过来,比鹰还要锐利。
“你明白?我问问你,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牧云沉默了一瞬:“已死之人。”
“没错,你早已经死在了十年前那场商队劫货中,与你的父母一起被砍死在悍匪的刀下。我只是把你的尸体,从怀你的女人肚子里刨出来而已。”
蜥师傅走过来,让牧云抬起头。
“不要忘了你为什么而活。”
牧云的声音空洞:“复仇。我会找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以牙还牙。”
“记住,我们只是暂时停留云鹰营,过段时间聘期一过,我们就要走。”
“是。”
蜥师傅:“还有,简家是大陈的权贵,不是你这种注定要一辈子活在阴影里的人能够去触碰的。别到时候,脏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蜥师傅离开了,房里只剩下一盏豆油灯,将灭不灭,顽强地撑住最后一丝光明。
牧云的眸子在这样昏暗的空间里,仍是看到了那一线希望,倔强地闪耀着自己的光。
第二天。
简安月带着扎风筝的材料来找李叡玩了。
陪她的几个姨姨和昨天一样等在门外,几个人感叹又可以放松一天了。因为只要简安月来找李叡玩的话,就会格外听话,不乱调皮。
接下来的日子如穿过梦里的风,香甜又绚烂多彩,一扫男孩内心阴霾。
可是每回当看到简行俭牵着女儿手回去的时候,李叡心中还是会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心酸。
李叡转身扑进了保姆嬷嬷的怀里。
“我想母后了。”
他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自己掉了下来。
“殿下是真龙后裔,与他们凡夫俗子可不一样,殿下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孩子。”
李叡直接拿手背擦干净眼泪,默默地回房去了。
某天,宫里似乎有捷报传来。
简行俭终于肯放李叡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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