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理解炎女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的这句夸奖在炎女看来,恐怕抵得上世界上一切的珍宝。
而与此同时,安乐心底那种愧疚感却是愈发加重,以至于微微移开了视线。
这种心情,就好比一位偏心的父亲给两个女儿送礼物,小女儿的礼物只是大女儿的零头。
而在收到礼物时,看着小女儿喜极而泣的眼泪、纯真的眼神,父亲难免会为自己的偏心和欺瞒,感到自责、愧疚,还会升起淡淡的负罪感。
“咳咳!”
来自龙人密的咳嗽声,打断了安乐的思绪,他转头看向从教堂外鱼贯而入的信徒们,轻声说道。
“安神父,时间到了。”
安乐和往常一样,收割完信徒们的污秽里之后,塞蕾依旧没有从房间中走出。
到了这时,哪怕是最单纯的炎女也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她轻声喃喃着:“好奇怪啊……塞蕾怎么会……”
炎女和修女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也没到生死相向的地步。
还没等她向安乐发问,龙人密就率先问道:“安神父,今天我们还需要外出吗?”
这两个月来,凡是教堂打开大门的日子,安乐都要进行教堂外的探索。
只不过因为密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故此有这一问。
安乐稍加思忖后,点了点头。
其实,他是在下意识的规避炎女和塞蕾见面的场景。
总感觉那种画面……有些刺激?
而且炎女的水平,八成要被塞蕾玩弄于股掌之间。
出于保护的心理,安乐觉得还是不让她们碰面比较好。
不多时。
安乐提着那盏古朴神秘的油灯,迈出了教堂的大门,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
这时,塞蕾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只不过她的脸上堆着酡红,脚步有些发软,不难猜到她先前在卧室里做些什么。
“唉,可惜了。”
塞蕾露出相当遗憾的表情,嘴角却微微翘起。
她原本还想把这消息“悄无声息”地透露给炎女,然后欣赏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呢!
不过转念一想,塞蕾又叹了一口气,在为昨晚的事情感到惋惜。
她轻声喃喃道:“好想把安神父给吃掉啊……”
******
另一边。
安乐来到了熟悉的迷雾之中。
两个月的时间,按照八天为一个周期,安乐出教堂探索的次数已经有七次。
安乐探索教堂外区域的过程也愈发熟练起来。
虽说偶尔也会遇到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但是有密和炎女的保护,整个过程还算有惊无险。
但老实说,这七次探索中,安乐得到的收获同样不多。
在这茫茫一片白雾中,连密和炎女都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凭直觉来行动。
探索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无意义的赶路上。
偶尔,还会遇见令他们二人都为之心悸的区域,每当接近这些地方的时候,他们便会建议安乐绕路。
较为弱小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基本不需炎女出手,密就能将其秒杀。
可它们除去给安乐提供一波污秽理智之外,也没有其他价值可言。
它们尸体的骨骼、血肉,倒是十分不错的材料。
可材料终究只是材料。
就算带回了教堂,也只能被堆放在那里,并没有手段可以制造成某些装备,或者是提炼其中的超凡物质。
据密所说,这些材料传输到异域的方法不是没有,但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得不偿失。
而且这些生活在白雾里的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尸体无法被装入空间遗物中。
这或许和这处境地特殊的时间、空间维度有关。
抬着这么大的尸体在白雾中乱逛,显然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危机。
炎女他们自然不怕,可作为被大佬带着一起下本的新手,安乐却容易被战斗的波及到。
所以他虽然有些心痛,也只能放弃了这些看似颇具价值的尸体。
安乐本想找找白雾中有没有遗失的超凡遗物,像是淘金一样,捡到宝贝。
可当安乐寻找之后,却发现……
他所碰到的所有超凡遗物基本全部失去了原有的超凡特性,其上的超凡物质,如同析出一般,成为了白雾的一部分。
而它们的本体则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普通事物。
像是安乐捡到的一把五米长的大剑,看似威风、沉重古朴,可当上手一碰时,却有如雪花般变为一地碎片,只有其上残余的血迹、污垢,证明它曾经的辉煌。
时间,真是一把最无情、最强大的武器。
对一切事物都一视同仁。
还有一点,这片被迷雾笼罩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又或者是白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安乐对空间的认知,好像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而安乐探索的时间又有限,往往什么都没遇到,就要往按照煤油灯的指引回到教堂。
对安乐而言,教堂外的探索并非是一种寻宝之旅,而更像是一种……历练?
在永无边际的白雾里,安乐能隐约体会到一些不怀好意的注视,和在现实中几乎无法撞见的可怖气息。
那是……
来自神祇的压迫感!
唯有在失去教堂的庇护后,安乐才能更直观的体会到那些气息的宏伟、超凡、凌驾于众生之上。
那是凡人,只要感知触及,见到、闻到、听到……就会为之疯狂,沦为一滩无意识的疯狂血肉的存在。
可在安乐的心底,又有一些难言的心绪滋生。
像是……愤怒?
又像是兴奋?
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在他的体内苏醒过来。
一边压抑着这份感觉,一边承受着压力,安乐得以不断磨练自身的意志以及精神力。
甚至连他自身的超凡能力,都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受到了一定刺激。
所以,即便物质上的收获寥寥无几,安乐仍是愿意不愿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外出探索。
更不要说,万一哪天运气好,碰上了哪个没有被时间侵蚀的超古代遗迹呢?
或许真是有某种玄学的因素发挥了功效,正当安乐用阴阳鬼眼吸收掉一只落单的亡灵后,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突然出现在他心头。
同时,他的鼻尖好似嗅到一股青铜锈蚀后的独特气味,耳边更是传来某种金属撞击后发出的声响。
既古朴又清脆,既恢弘又悠扬。
真要形容的话,像是古代君王、士大夫奏响的青铜古钟。
又像是有千百种不同的音节叠加在一起,形成一种魔幻的、令人着迷的音律,听者会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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