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每年暑假都去做游戏代练呐……”

看着正兢兢业业打扫卫生的甘竽，甘棠记忆瞬间被敲醒了。

是了，从他高中起，甘竽寒暑假都在做代练，挣到的钱，每次都给她一半，可以说接济了她大半个高中。

上一世，如果不是甘竽断了腿，自暴自弃了好几年，接济也才跟着中断。

甘竽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啊？你说什么？”

看着甘棠这副傻不拉几的样子，甘竽忍不住笑了起来，偏冷重的声音在房子里不停回荡，“我说你傻~”

如果不是顾忌抹布只有一块，她一定投他脸上，那是贼准的那种。

好一会儿，甘竽的笑声才停了下来，“甘小棠，你现在很好，比以前开朗，比以前勇敢，也比以前自在了……好好保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以后都这样，知道没……”

擦着墙的手一顿，甘棠心窝有些暖，“好。”

甘竽报的是艺术班的复读，按照惯例前半年是可以在外学习艺术，只要艺考过后按时回学校复习就行。

甘竽只要正常发挥，他的文化分足以上个相当不错的艺术学校。再者，甘棠的高三复习笔记还在，她打算整理好后抓着甘竽补课上分，做好二手准备。

甘竽的事告一段落，她也得空着手自己的兼职计划。她现在才刚上大一，找到家教的概率不大，因着没有证件，课时费也低得离谱。

她搜到以前合作过的线上少年围棋公司，和招聘的人事联系后，利用经验抢到了线上兼职教师的工作，心里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这几天都在利用手机参加公司的线上培训，为了方便，她还让甘竽淘了一台二手的手提电脑。

她每次一回想甘竽听到她要在线上教围棋的时候，耳边的声音都拔高了两度，呱呱叫着“甘小棠，你能耐了哟，你什么时候学的围棋，竟然不告诉我……”之类的，反复吐槽念叨了小半个钟头。

那怨妇的口吻让她乐呵好久。

果然弟弟什么的，才是她的开心源泉。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正式上岗后，她接到的第一个学生是一个贼大的少年。

严格来说，是一个假冒少年的青年。看着半个小时前才传到她手上的名单，年龄那栏明晃晃的数字7，甘棠有些一言难尽。

电脑屏幕上的学生带着口罩，她即使看不清五官，但也能猜出他的年龄和她不相上下。

她的棋艺是前世选修课和公司临时培训堆上来的半吊子，给几岁的小朋友上上入门体验课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给那么大的少年上课她总觉得心有点虚。

“欢迎来到小蜗牛围棋，我是你的棠棠老师，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在正式上课之前，老师想跟小朋……”呵，嘴瓢了，“……大朋友来一个简单的互动……”

被经纪人强迫学习的大·方淮节·朋友：“……”

“你今年几岁啦？”

在经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下，方淮节有些无奈“17。”

镜头前的甘棠，把对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有些想笑，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没满十八，就还是小朋友。来到棠棠老师的课堂，每个人都可以是小朋友。那我们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方淮节七岁就开始出道，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收获不一样，承担也不一样。为了维持热度和名气，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童年和青春期。

真的很久没有被人称过“小朋友”了，看着屏幕上女生那双盈着笑意的眼睛，似乎自己也被感染了，敛了敛声音，“阿节，你可以叫我阿节。”

“庆祝相识，送你两个小奖杯……”说着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欢迎阿杰同学来到棠棠老师的课堂……”

“阿杰同学，以前接触过围棋吗？”

余光注意到经纪人关门出去，整个空间只剩自己，身心也开始变得更自在了，“没有。”

“很荣幸能陪着阿杰同学一起开启新世界……”切换到教师身份，甘棠总能立马找准自己的位置，“我给你介绍一下一会儿我们需要用到的学习小工具……”

甘棠在讲解的时候，总分着一丝心神留意了学生的课堂表现，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半截额头，但眼神和眼角皮肤的颤动，她也能大概判断出他的学习态度。

“阿杰同学听得很认真呢，所以棠棠老师要表扬你，再送你一个小奖杯……”甘棠抿着唇轻柔一笑，“齐集十个小奖杯，就可以找老师兑换礼物了，接下来我们一起进入我们的围棋小课堂……”

忽略方淮节的年龄，整个课堂完成度还是相当成功的，甘棠没有询问方淮节为什么跑到少儿机构学习，也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差异，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学生。

整个课堂活泼不失简洁，大方不显幼稚，更没有因为他的艺人身份，在课堂上被反复提及，让方淮节原本因经纪人报课的一丝抵触也渐渐消失，很是认真的上完了这节课。

“以上就是我们一起学习的内容，接下来老师来点评阿杰同学这节课的表现……”甘棠故意顿了顿，语气也随着缓了下来，“阿杰同学非常的细心，所有的随堂演练都完成得很好，课堂中坐姿非常挺拔，但老师希望我们的阿杰小朋友以后要多倾诉自己的想法呢……”

“沉默是金，但表达的价值也不低。能倾听，也要爱倾诉，心情才会跟着变美的……”

方淮节搭在桌面的右手僵了僵，口罩下的嘴角扬起了细微的弧度，听惯了身边的人让他少说话以维持人设的叮嘱，再加上连年来的超乎年纪的工作压力、学习压力和家庭压力，很多年前他就已经不习惯倾诉。

除了自己，再也没人能给他排忧解难。

真意外啊，难得的一丝自在竟然来自屏幕前的陌生人。

一个摸不到实体的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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