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相思向晚(1 / 1)林桐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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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瑾美人偷偷命幽若将药渣和皇后送来的药膳都送去给了钟太医,经查验药膳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那药渣却是真真的被下了毒。此毒剂量甚微,初服只会使浑身无力,渐渐侵袭五脏六腑,大寒,可致女子不孕,是生在沙漠的碧落花籽提炼而成,寻常大夫根本不知道此毒。但刚巧钟太医入宫之前曾四处游历,偶然见过。

随后钟太医仔细写了个调理的方子,抓了药让幽若带回去私下煎药给瑾美人,一来二去,钟太医和瑾美人也算是个相识了。

这日官家来清云宫探望久病不愈的瑾美人。方一进门,只闻得室内药香味极浓。

“臣妾见过官家。”瑾美人从榻上起身才欲行礼,官家伸手扶住她,搂在怀中,抱上榻,温柔地盖好了被子,像哄孩子一般说道:“瑾儿身体未大好,毋需这些虚礼,近来朕国事繁忙,冷落了美人。

她心想,在未能寻到真凶之前,切莫打草惊蛇,以免惹祸上身,自己也只能继续装病,以降低那害人者的戒备之心,只是这江太医,实在是不能继续用了。这几日她一直拒绝江太医的问诊,想必已然生疑,不如就趁此时解决此事。

“官家说的哪里话,是臣妾福薄,竟如此不小心跌落水中,让官家心忧了。

“瑾儿,可如何病了这么久,始终不见好,朕去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为你诊治,如何能让朕的美人玉减香消!”

思索片刻,瑾美人娇滴滴地拉着官家的衣袖笑着说道:“官家,臣妾不喜那江太医,开的药甚苦,又没什么成效。”

“果然孩子气,药哪里有不苦的,但既然你不喜他为你诊治,换一个太医就是了。”

幽若静静在一旁观察着,宫女向来不敢抬头见天颜,但幽若却是胆子大的很,不但盯着看,眼睛还滴溜滴溜转着,一时间吸引了官家的注意。

“你是之前佳妃宫里的吧。”

“回官家,奴婢之前正是佳妃宫里的掌事宫女。”

“看上去是个伶俐的,可要尽心服侍才是。”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只是……”

“有话不妨直说。”

“奴婢斗胆,美人病了这许久都不见好,宫里太医自然医术高超,但也只医治宫内的贵人们,见过的病症也有限,若是能为美人寻一位见多识广的,兴许更妥当些。”

“朕记得钟太医之前在民间游历许久,不如让他为美人诊治吧。”

亏得幽若是个机敏的,早就和瑾美人对好了词,如今钟太医可以光明正大为其诊治,江太医那边却是慌了神。

骊贵妃在宫里坐立难安,猜测难不成是官家发现了什么,才忽然为瑾美人换了钟太医。

若说她的计谋也是粗浅,先是推瑾美人落水,再派自己的心腹太医去诊治,就差将自己的名字贴在那药罐上了。如此蠢笨之人还能坐到贵妃的位置,原因有二,其一是家门显赫,其二是曾随官家出宫巡查,为官家挡了一次劫难,至今胸口还有一道被刺的疤痕。因此,许多事,官家都不与之计较,如今更是使得她变本加厉。

瑾美人和幽若如今已经愈发亲密,二人又都习些诗书,平日里也常常一起探讨。溪音入宫前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如今即便是做了美人,依然不改天性,烂漫如初。

这日,钟太医照例来诊治,才一进门,就见到瑾美人坐在屏风后抚琴,琴音悠扬宛如天籁,一时间都听入了神,手中的药箱啪地砸在了地上。

“你来了,怎么也不说话?”

“见娘子在抚琴,听入迷了。”

“以后无人时,唤我溪音吧,你和子末都是我的朋友,我许你们这样称呼我。”

“溪音,娘子……”

“你帮我给子末带个口信吧,就说我很想念他,想和他学画,让他快些准备着,等我病好了就去。”

钟太医也隐隐觉得二人这样的关系,在宫中恐是大患,欲提醒,但见溪音天真烂漫,又怕自己出言冒犯,索性再观察些时日。

子末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钟良问道:“如何,你怎么看起来面色如此凝重。”

子末答道:“溪音是个不谙世事的,哪里晓得这宫中的人言可畏,我若做了她师父,我二人年纪相仿,定会惹人议论,到时候招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我离她远,是为了她好。”

钟良道:“我是知道你心思的,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能……我们此生注定是不可能了,我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看着她,守护着她。”

钟良拍了拍子末的肩膀,继续说道:“还有句话,她说她很想你,若你愿意,给她写封信,就当是一点宽慰吧,她在这里太孤独了。”

子末听到这话后心犹如被剜过一般疼,是啊,她在这里太孤独了,并非是因为这冷漠的人情,而是这巍峨耸立的宫墙下,禁锢了太多孤寂的灵魂,那冰冷刺骨,每时每刻都侵蚀着她。

算了也不想其他了,遂提笔:

阿音,许久不见,我心甚念。

自宫外一别,如今沧海桑田,再不复当初。

写到这里,又觉得太过啰嗦,撕碎了又重新写了一封:愿于此,两心相伴,朝暮不离。

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即便是不能相守又如何,心死才是真的绝望,只要彼此的心里有对方,便已足够。

溪音收到书信后,反复吟诵着:“两心相伴,朝暮不离。这是他的心意吗?”她第一次收到这样赤裸的词句,一时间羞地脸通红,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官家的娘子了,万万不该生这样的心思。

“幽若,为我打盆冷水来,我要洗脸。”

“娘子,这寒冬腊月的,冷水岂不是冻坏了手。”

“去打来就是。”

溪音的脸烫的一时间无法复原,提笔在绢帕上写道:相思向晚。

少女心意终于在此刻得以流露,虽说还是迟了些。

明月楼,清云宫,两处闲思,一如初见那夜。

只是若人生若只如初见,若能就此留在初见的时刻,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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