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然还沉浸在羞耻和怨恨中,听了李卓航的话,根本没反应,兀自恶狠狠地盯着他。
李卓航断喝道:“畜生!你可想过你母亲的下场?”
李卓然呆了一呆,才慌张转身。
李卓望和墨管家也没拦他了。
两位老太爷也觉得不妙,互相对视一眼,不确定道:“不会吧?刚才她当着人不也说天华有来历……”
李卓航道:“那是给她儿子找借口。”
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可做任何事!
李卓航也冷静下来,心想:以李卓然自以为是的性子,这事怕是没完。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找李婆子,告诉她,若她想为儿子寻求庇佑,用这招只会适得其反——私生子的事他是半点也不信的,反会惹怒他。
他便对三老太爷道:“还请三叔跑一趟,去看看村西的婶子,顺便请她过来,这事须得问清楚。”
三老太爷见他松口,求之不得,急忙道:“这容易。”
于是,三老太爷忙忙地去了。
四老太爷暂留在这边等候。
然他们才喝了一盏茶,说了几句话,墨管家便差人进来回禀:李婆子吊死了!
李卓航霍然起身,恼怒不已。
四老太爷也惊呆,茶盏碰翻了也不知道。
李卓航疾步向外走去,四老太爷急忙跟上,一面喃喃自语“怎么好好的就上吊了呢?”
李卓航转脸看他,目光凌厉。
四老太爷猛然醒悟,慌张地咳嗽一声,道:“是卓然大意了,该想到她娘说出这事,是存心不想活了。”一面心里后悔不迭,不该趟这个浑水,当时只想到嫡支后继有人了,就没想到李婆子说出这事,该如何自处。
李卓航不理他,到门口,见墨管家正望着月湖西面巷口,两个小厮沿着湖边青石路朝那头飞奔,遂命令道:“若李童生来闹事,赶他走,不必顾忌和手下留情。”
墨管家急忙应道:“是。”
李卓航又道:“不许他靠近月湖半步!”
墨管家再应:“是。”
李卓航又叫李卓望。
他这边正紧急安排,月湖西巷已经闹开了,李卓然抬着老娘的尸体要过来,被墨武带人拦住。两边僵持,乡邻闻讯赶来瞧热闹,巷子两头堵满了人。
又有女人和孩子嚎哭。
四老太爷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好?”
李卓航已经朝那边走去。
四老太爷和墨管家忙跟上。
李卓航到巷子口,人群自动让开,让他进去,李卓尔等人也在,见了他低声叫“家主。”
李卓航没吭声,看向地上的李婆子:尸体是放在门板上的,嘴微张,舌头露出小半截,想是勒太狠了挤了出来,塞不进去了,脖子上有道清晰的勒痕。
她这一死,把真相也带走了。
带走了又能怎样?
李卓航想,李卓然指责他霸占弟妇,他不能忍,又怎能容忍李婆子往死去的父亲头上泼脏水?然本来他坦荡荡的,可李婆子自杀,却让事情成了悬案,说不清了。
“你想以死明志?”
“你老好糊涂!”
他默默地对李婆子道。
甄氏和李天华跪在旁边哭。
李天华还记得他之前维护之情,对他颇有亲近之意,见他来了,扬起小脸,打着哭嗝道:“大伯……伯……我奶奶……奶奶上吊了。”再没人煮田螺给他数着吃了。
李卓航摸摸他头,没说话。
李卓然木然道:“我娘死了,你要给她一个交代。”
李卓航道:“你休要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