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闻言不由得沉默了,她没想到,谢晓晨竟然会在她走后依然用这种近乎缅怀的方式思念她。西红柿炒茄子这样的经典组合,她在去了南方之后再没吃过了,广东人应该听都没听过这两样蔬菜可以炒在一起。而到了美国后,在那边的中餐馆,也不曾见过这道卖相不佳的家常菜。它虽然不好看,却真的非常好吃和下饭。
还记得谢晓晨去广西科技扶贫之后,她和妈妈曾经在暑假的时候去那边看他。那段时间,他们一家人天天都在他所在的政府部门食堂里吃蒜蓉空心菜。她连续吃了两个礼拜,变得面有菜色,闹着要吃西红柿烧茄子。小孩子尖利的吵闹声甚至惊动了食堂的工作人员,负责人特地过来道歉,向远道而来的科技扶贫专员和他的家人解释—百色当地物资匮乏、没有茄子。
谢晓晨在她哭闹时就已经沉着一张脸,发现人家还专门过来解释后更是当下训斥了她一番,说她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根本不知道当地老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还在这里强人所难。
本来就记恨吃了他一顿打的朝露因此更加愤愤不平,自“永别”之后又在记事小本本给他添了一笔账,计划着日后新仇旧恨一起算。
现在想来,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行事方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且死要面子、睚眦必报。即便是后来亲眼目睹百色人民贫困的生活,心中还是没有原谅谢晓晨当众斥责她的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朝露指着鲈鱼问道,“怎么不买武昌鱼?我记得秋末冬初的武昌鱼最为肥美,爸爸又是在武汉读的大学,他特别喜欢吃那个。”
“可你不是吃鱼容易卡刺吗?”蔡琳疑惑道,“我听说你吃不了武昌鱼这样带着细小刺的鱼啊,小时候还为此跑了两趟医院,挂急诊请大夫给你拔刺。”
原来谢晓晨竟连这样的童年黑历史也一并告诉了蔡琳吗?朝露自己都快忘了,因为她去香港和美国以后吃的都是不带任何刺的海鱼,再也没有发生过卡刺、并且吞不下去也抠不出来的悲剧事件。
她不再多说,直接提拎起蔡琳手中的环保袋,“走吧,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回到屋子里,这是一间90年代中期建好的单位公寓—厨房比较窄小,锅灶摆在一处延伸出去、类似于小阳台的地方,跟洗菜的水池和冰箱所在的狭长过道中间还隔着一道门,避免油烟进来。
朝露帮着洗好菜、切成丁,这些都不算太难,而蔡琳则负责处理鱼,毕竟菜市场的鱼贩子只是粗粗过了一遍,面还有残存的鱼鳞。
忙乎了快一个小时,才吃香喷喷的饭菜。蔡琳不愧是能干的家庭主妇,做饭手艺相当可以,干煸豆角简直是专业餐馆级别的。
“你日后会继续待在北京吗?”朝露边吃边问道,她不知道蔡琳未来如何打算。
“对啊,来北京十多年,都适应这边的气候了。现在再回去已经受不住南方的冬天了。”蔡琳替她夹了鲈鱼肚子的一块肉,“来,吃这个,加了葱姜蒜一起蒸的,一点也不腥。”
朝露其实不是很喜欢别人帮她夹菜,但不知道为什么,蔡琳做出这样照顾人的动作却很自然,也不引起她的反感。她道谢之后一口吃掉那块香滑鲜美的鱼肉。
有一个问题,她其实好奇一段时间了,但之前总是不好直接发问,不是时机气氛不对,就是担心交浅言深。然而此时此刻,两人在经历了一番平淡朴实的买菜洗菜、做饭吃饭后,却似乎可以问出口了。
“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爸爸是怎么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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