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无思绪的时间当中,已经坐了飞机再搭乘大巴来到郁楷所在的横店。
横店这个地方看起来永远这么突兀,随便一处场景都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显得飘渺且虚幻。
她给他发过消息后,随便找了一间酒店住下来,按部就班地整理行李、洗漱、吹头发。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做着一切,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想,又似乎什么都想了。
待得一切收拾完毕,她有些无事可做的感觉,坐在床沿发呆。
朝露有一项好习惯,她不认床,这么多年辗转国内外数个地方,从来没有因为认床而失眠的困扰。
她本来打算躺下来休息一下,就算睡不着,也当闭目养神了。
可谁知外面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太刺眼,酒店的隔音又太好,整个房间安静得让她心发慌。
她重新起身,把厚厚的窗帘拉,接着在手机播放有声书,并设定了定时结束的时限。
机械的女声响起,房间暗暗的只有来自迷你吧台的照明,她将脸埋在膝盖里,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小腿,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有声书的故事讲了什么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害怕过于安静的环境,需要听到一些声音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老板真不该给她放假的,她此时除了埋头工作无事可做。平日的那些看文刷剧玩桌游的消遣现在一样都不想沾染,大把的业余时间突然拿在手,她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像一个穷了一辈子的人,突然有人向她宣告说,你中了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而她抠抠索索惯了,即便天降财富,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笔巨款合理的支配出去。
这就是她此刻的状态。
没了日常救急如救火的工作占据她的精力后,她就像是妖怪被仙人打回原形,从前用来填满洞府的珠宝华服全部变成尘垢粃糠。
她没有能够在艰难时刻支撑她一把的伴侣,没有抱着她撒娇叫妈妈的孩子,也没有来往紧密的亲朋好友。
朝露突然发现自己汲汲营营的生活原来不过如此,以往老觉得忙不过来,其实是一种虚假繁荣。
实际,谁没了谁不行呢?
律所没了她照样在转动,客户没了她可以使唤其他伶俐刻苦的人儿。
爸爸已经是无知无觉的消亡状态,妈妈被她一直马不停蹄的步伐留在身后,姨母们有自己的孙子外孙女要照看,外婆糊涂了每日笑呵呵的连她是谁都不认得。
新结交的闺蜜子琪在闭关苦思新作,老火焰家明远在英国探望亲人,曾经是她白月光兼笔友的阳翰笙忙着带领手下几百号员工一起实现财富自由。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表面憨憨傻傻、实则机灵似鬼的郁楷短暂地需要她。
没所谓了,即便是短暂的,也不打紧。
此时此刻,她需要被人需要。
强大的时候,她好像无所不能、无坚不摧,觉得孤身一人没什么大不了。
她有钱、有能力、有品味,本来以为退休不工作之后有的是事情可干,周游世界之余还琢磨着要写一本自传体,顺便在旅途中谱几段黄昏恋曲。
至不济将来老得不能自理的时候住到老人院去,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哪里交不到朋友,说不准她90岁的时候还能跟60岁的年轻弟弟妹妹们坐在一起打麻将,妥妥的养老院社交花蝴蝶。
哪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沦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才刚过32岁的生日而已,她就有点消沉低落地提不起劲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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