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滴落,她伸出手想去擦拭沁入眼眶的血,手指却不听使唤的颤抖。视线里模糊一片,唯有指尖一点的腥红,红的刺眼,红的发烫!
跪坐着的王婉如坠冰窖,全身都彻底僵麻了。
“他又不会暴露行踪,何必杀人。”王婉声音闷钝,眼神涣散,瞳孔如同墨色石子一样,完全失了往日的光彩,望着前方呆呆地发问。
“王氏的小姐竟如此天真?”萧承衍回头,嗤笑道。
是啊,天真。
她太天真了。
她报仇心切,以至于都快忘了,萧承衍再无能,前世也是抢了皇位,当过皇帝的人。
在萧承衍这样的狡诈冷酷的阴谋家面前,她布置的下毒、跟踪、刺杀简直脆弱的如同儿戏,根本不堪一击!
萧承衍合上剑鞘,金属擦击声割断她的懊悔,冷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
她又要死在萧承衍手上了吗?
王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摸摸索索,触及到袖子里的硬物。
那是一支金簪。
从她重生那天起,她便将这支金簪放在枕下,夜夜枕着它入睡。往事汹涌入梦叫她难忘,萧承衍犯下的罪孽亦不可饶恕,摸着这支金簪,她能稍微睡得安稳一点。
今晚,当萧承衍在她房间里张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这支金簪拢进袖子里了。
若得生机,便可复仇。
若踏死门,了却残躯。
奔马依旧在道上驰骋,萧承衍拽住缰绳,将马车停在折柳亭旁。他翻身上马,再次抽出了剑鞘。
王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或许这便是她此生结局了。
萧承衍侧脸,看着王婉强行镇定却难掩惊恐的眼神,蓦地笑了一声,这小姑娘应该是以为自己也要杀她灭口吧。
和王策的约定,算不上多君子,但是他清楚王婉定然是杀不得的。王氏虽然已不是南唐权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年王氏也不是轻易好惹的。
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利于沾惹是非。
他故意缓慢的擦拭着剑锋,一边观察王婉的表情。说来也奇怪,这王氏女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好似刚刚的惊慌只是他看花了眼。
有点意思。
萧承衍眯眼审视着王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扯了缰绳猛地向王婉逼近,一张惨白的小脸陡然放大,两人近得气息可闻。
萧承衍正欲开口,突然肩上一阵巨痛。
一支明晃晃的金簪插进他的肩头,鲜血顿时染红了外衣。
而这支金簪的主人,此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不知道算哭还是算笑,似畅快,又似害怕,似满足,又似不满。
萧承衍扭头掐住王婉的脖子,眼里有怒,也有震惊。
王婉渐渐呼吸不畅,脸上涨得通红,和记忆与前世再次重叠,不过这次她没有哭,而是脸上带着古怪的笑,看的萧承衍心里也发憷。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时间已经不早了,萧承衍忍住怒火,无视疼痛,立刻挥剑砍断马车接榫。转身策马扬鞭,往着北方飞驰。
凉风从他耳边刮过,还带着清晨的湿重露气。肩头血流如注,他一手拔出金簪,欲掷于道上,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将金簪收进了怀里,强忍住没有回头。
王氏阿婉?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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