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由衷的称呼叫的怔愣了一下,颜黎美嗓子一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复而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和颜黎宜与颜黎松三姐弟抱在了一起。
整个灵堂,除了烧纸钱时的火苗声,空寂得像是在地狱中。
路言不再次坐在了垫子上,拿着纸钱,一叠一叠地烧着。待手边的烧完了以后,司由衷又会给她拿过来一摞,再看着她烧。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路言不苍白的脸,将她的肤色都变成了橘黄色。路言不烧了一会儿纸钱,踉跄着站了起来,到了棺材前。还没有盖棺,外婆的额头被东西压着,脸毫无血色,嘴巴像是凹进去,犹如缺牙的老太太。
司由衷见她终于换了动作,去旁边倒了杯水,对冲了葡萄糖,将杯子递给了路言不。
“喝一点。”
司由衷没用商量的语气,将杯子递给了路言不。路言不抬眼盯着他,没说话,接过杯子,将一杯水完完全全喝完了。重新回到垫子上,路言不将杯子放在一边,拿着纸钱开始烧。
身后司由衷放下杯子,拿了个垫子走到路言不身后,挨着她坐下后,将路言不往后一捞,捞进了他的怀里。
“刚才水也喝了,眼泪也该出来了。悲伤可以哭,别憋着。”
司由衷抱着路言不,像圈着一个小动物一样。路言不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胸膛,坚实的后盾让她沉了下去。
“外婆马上要入土了,我想开开心心的陪着她一晚。”
路言不平静地说着,眼睛眨着看火苗。
“我害死了我的外公,我外公临死前,我答应他,我至少会照顾好外婆。外公接到外婆,会很生我的气吧。”
司由衷忽略她的懊恼,摇了摇路言不的身子,说。
“不丫丫,睡吧。”
路言不的身体猛然一抖,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双唇一颤。眼睛里的液体登时从四面八方涌积聚在一块,如台风来临前的漩涡,路言不闷闷地喊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路言不哭得特别难受,哭声中说不出的凄厉,灵堂里回荡着她的哭声,竟增添了些恐怖感。
路言不刚一喊出来,颜黎美就从旁边屋子里听到了,小跑着到了灵堂外,看到了哭得身体扭曲得路言不,和抱着她安抚着的司由衷,颜黎美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不丫丫是外公叫路言不的名字,等外公死后,再也没有人叫过。
小时候,杨桃树下,外公叫着她的名字,摇着吊床,给她讲着故事。每每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外公总会说一声。
不丫丫,睡吧。
路言不哭起来,颇有些昏天暗地的滋味,像是撒泼的野妇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扭曲了。
哭声唤醒了她脑子里的片段,曾经,若不是她,妹妹路言谷大概也不会死,外公也不会走。
没有人能详尽的记起多年前的事情的细节,除非这件事情刻骨铭心。
路言不现在的性格,与小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十几岁时,她还是傻里傻气。也正因为这,将外公推向了死亡。
回忆像电影一帧一帧地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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