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明听到这里:“我佛慈悲,这石子圭也算造反了,怎么你们说不知道谁是反贼!”
那青年反问:“常县令是不是朝廷命官?”
沈佳明点头但不说话,反倒看着朱由检笑。
那青年接着说:“杀官的是不是造反?”
朱由检明白了,现在朝廷还没明确说这件事,这老百姓看到好官被杀,在大家的想法里,杀了个好官,那就是有人造反,那石子圭是替好官报仇的,当然就不算造反!
朱由检问:“听说石子圭称帝了?有这事?”
那青年摇头:“石子圭没有呀,不过听说那孔家的孔本润在当地被称为真皇帝!”
朱由检一听不对呀,这孔家这么大胆子?
“那孔本润在当地一言而决,什么事都可以做主,连鲁东的巡抚有什么事都要问他,所以民间叫他真皇帝,倒不是他自己叫的!”
听到这里朱由检有点无话可说,这鲁东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完全不是奏折里说的那样,这青年说的话可不可信?
但是这青年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理由骗自己,但是朝堂就不是这样了,他们说的假话太多了,这又牵扯到了士族利益,其实一听到这话都能判断是真是假,但是朱由检就是有点不想信呀!
沈佳明问:“你的腿怎么回事?”
那青年摸摸自己的腿,苦笑了一声:“交不起租,被打的!”
沈佳明奇怪了:“这一年没什么灾呀?”
那青年问:“只收了三十来石粮食,要交三十五石,还不许不租,腿断了还好,不断还得接着租,接着种,欠的更多!”
明前户籍制度很严格,农民被束缚在土地,迁个户口非常难。那时候如果没有户牒,根本出不了门啊.因为在古代,国家的徭役税赋最终要分摊到人头,户籍制度是很严格的。没有户牒的人算流民,不能进城,可以被官府视同罪犯的。
也就是说你没有地,你就在一个地方活不了,你就得租地种,但是你交的租子比打下来粮食还多,那就只剩当流民了。
朱由检愤怒了:“这是人做的事么?”
白童马拉住朱由检:“真贱,你着相了,阿弥陀佛!”
一旁的一个老翁也插了一句:“这种自己的地交不起税,租士族地种,租子比打下的粮食还多。
这地,约种越穷,能不种,都不想种,你们没看附近的田地都荒了。”
朱由检想了一下:“《大明会典》卷之〇十七[田土]洪武初、令官田起科、每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每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每亩八升五合五勺。芦地、每亩五合三勺四抄。草塌地、每亩三合一勺。没官田、每亩一斗二升。这没多少呀!”
明朝士族,藩王不收税这不要紧,更要命的是农民还可以通过挂靠,投献土地逃税。这是什么概念?严重时期,一个县土地大半属于县令或者当地举人藩王的,明朝农稅很低,农民没必要为了这点税降低身份成为佃户,伤就伤在还有徭役,明朝徭役可是很重的。结果很多农民纷纷将土地无偿送给士族,自己成为佃户,比如国家税率百分之十,当官的就收你百分之八,你还免了徭役。这直接导致农稅很大一部分被士族阶层收走。
但是每个地方收税的人不一样呀!比如国家规定收百分之十,他收百分之三十,国家打仗没钱,再平时在收收什么辽饷什么的,这就受不了,大多数还是是按农户人头收,再加层层官吏的加码,所以要是种地一年下来收成很可能都不够交税!
哪有人说了,那些多收的税,皇帝知道了不得杀了那些人?你得知道当士族,藩王不收税,那么大明朝总要运转吧,皇帝是不管你怎么收的,但是得收来钱,所以等于把士族,藩王不收的税转嫁到了普通农民身。
还有一点很重要在古代官是有俸禄的,但吏是没有的,吏是什么?是直接做事的人,没俸禄怎么养家糊口?朝廷当然不管,所以那些吏自己要是不加码吃什么?
这里要说一个人了,魏忠贤,大明现在还可以运转,为什么?魏忠贤加征了各项工商科税。盐税,茶税,丝税,矿税。别的不说,就这一点起码就维持了明朝现在还可以运转。
原本历史魏忠贤一死,东林党把持朝政。几句与民争利是暴君行为,就使年轻的朱由检开始免除各项工商科税。盐税,茶税,丝税。这下明朝政府财政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朝廷没钱,连大臣的俸禄都发不起了。加连年天灾,饥民四起,朝廷没钱怎么救济?不想饿死只能和张献忠,李自成混了。辽东打仗没钱,没军饷、没军械,战略收缩到关内。加天灾人祸,辽东战事急剧恶化,然后朝廷加派征辽三饷,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明朝就此灭亡。
现在魏忠贤活着,明朝经济起码还不至于破产,但是有些地方土豪劣绅已经一手遮天,从整体的经济看大明还可以运转,但是底层农民已经水深火热!
那老翁摆摆手:“那是官面的,实际怎么可能这么低!”
朱由检不由的想起魏忠贤说的一句话:要是以贪钱的名义查官,没饿死的都该杀!这一边贪我的钱,一边还给底下的老百姓加税,这到底贪了多少!
这时就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来人了!
那几个妇孺、老翁马藏了起来,只有那个年轻人,腿受了伤,也不好动,一边估计是他的妻子,陪着也没动。沈佳明朱由检五人当然也不会动,黑狗还向外看去。
这时几个骑马的汉子,到了庙门口,翻身下马,拉着马就进了庙门,看到庙里有人,一个黑脸的大汉喊了一声:“叨扰了,借贵地躲个雨!”
说完几人拉着马就进了庙门一旁搭的一处雨廊,将马的缰绳绑在柱子,抬腿就进了佛殿。
沈佳明仔细一看来人是五个,穿的粗布,身补丁不少,但总体还算整齐,衣服下摆有不少泥点,其中两人腰里各挂了一把腰刀,另三人中两人拿着竹杆,一头有矛头,看来算是竹枪。其中三人都背着包袱,腰里都挂着水囊。有点意思,这是这时代的驴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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