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一旁的随从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不一会就响起了呕吐的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个场景,以至于后来无数次噩梦中都有这个场景。那个已经说不上是眼睛的眼睛,仿佛志怪中的恶鬼就有那么一只。
季漠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就连发尾都在滴着水珠。
解开绳子的一瞬间,季漠瘫软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力气哪怕动一动手指。
柳先生从心里对季漠生出一种敬佩,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挨过这种痛苦。他也曾很多次在危急时刻呼喊他们让他们保持清醒,可没有一个人像季漠一样,用仅剩的理智战胜了这巨大的苦痛,选择活下来。
其实寂寞心里清楚,如果那一瞬间柳先生没有提起“云儿”,自己可能也会一掌拍死自己。
很久以后,当已经渐渐淡忘了这种痛苦,季漠常常会想,那到底是怎样深切的疼痛,才会让自己这种极度瞧不起自杀这种结束方式的人,在那一刻、想要自我了断……
每当这个时候季漠都会惊讶,曾经觉得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就在时间的荒流中迷失了……
柳先生用淡绿色的药膏抹在季漠的双眼上,然后用白色的布条缠住,保证不透光。就和呕吐回来的随从把已经睡过去的季漠抬到了床上。
柳先生看着呼吸浅浅的季漠,轻轻的叹了口气。能做的他和季漠都做到了,接下来就只能祈祷,祈祷上天会可怜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孩子,让他保留这个世界最后的光明……
七天,每天柳先生都会来换药,却严重警告季漠不允许睁开眼睛,就这样,季漠在黑暗中过了七天。
季漠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自己摸索着吃饭、穿衣,却还是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一方面是因为眼睛确实不方便,另一方面是因为腹部的伤口确实限制了行动。
七天中,回王宫复命的随从也回来了,本来是让他们立刻回去的,可是看见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又回王宫禀报楚天白去了。
听完随从形容的季漠,楚天白剑眉微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
他见过战场上的季漠,白衣染血,就连眼底都是一片杀意。他不应该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被人伤到的人,他依稀记得在牢里他暴露无遗的空洞眼神,忽然有些不屑。他把季漠视作少有的对手,果然还是自己高看了季漠。
一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困兽,连放手一搏的筹码都没有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呢?他又能怎么样呢?
楚天白还是有些不信,那样一个浑身都是煞气的人怎么就会放弃手中的剑,安然做一只家犬……
他暂时压住心中的疑惑,暗暗下定决心。他想等季漠回来第一时间去亲眼确认一下他的眼神,经历过这么重大的变故,要么他就会眼如死灰,要么他就会比之前的火焰更加激烈。如果是第一种他就饶他在这苟且偷生,如果是第二种他就要立刻杀了他。经历过这场变故季漠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死或死后生,必然二者其一。
楚天白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望向远处,一闪而过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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