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连忙爬起来接着将那堡主按在地上。
谢元气急,冷声质问:“西南王死后,朝廷有令投降不究,你为什么不投降?难不成守着个破土堡,还想做皇帝吗?”
堡主自知谢元刚刚下了令,投降不杀,于是有恃无恐,冷笑了一声说道:
“笑话了,是个男人谁不想做皇帝,你敢说你不想吗?……可我也没想打到京城去,就想在这荒野边陲做个小王,怎么,不行?”
周围火光冲天,有人在灭火,有人在哭喊,有人受了伤在痛苦的哀嚎。
而眼前这个人,一个统共没有多少兵力的小将,即便是输了,也毫无知觉,依旧在理直气壮的做着自己的美梦。
只是这美梦需要别人的命去填罢了。
谢元觉得荒谬,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不自量力,明明没有丝毫的实力和可能,却偏偏做着够都够不着的美梦。
如果要是只耗费自己的生命和精力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拖着这么多无辜的人去跟着扑火?
谢元抿了抿唇,气闷地问:“你知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吗?’”
堡主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说道:“不知道,怎么了?”
“哼,你以一己之私,置属下人命而不顾,你还想当皇帝?你也就配在土堡里头当个土匪头子耀武扬威!……拖走!”
那些俘虏都被押解到了土堡外头,按照上头的命令,他们会直接被押解到军营里当苦力。
当这些男人们被士兵们带走的时候,他们的妻小又是一阵难舍难分的哭嚎。而那些表情木然的,看着谢元他们也是一脸的仇恨和不甘。
谢元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感,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还有几个地方依旧冒着浓烟。
转过头来对着克三德他们说道:“去帮着灭一灭火,剩下的这么多老弱还得过日子。”
“好。”克三德带着他们伍的人领了命令去了。
……
当天晚上,谢元做了一个梦,许是白天的时候,打的那一场仗过于刺激了。
虽然她当时没有觉得害怕,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自己却又回到了土堡外头的空地上。
从站在那些黑黢黢的洞口之下,到处都有朝着她射出来的箭矢,她不能停,一刻都不能停,左右躲闪着不停地变换着轨迹,同时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偶尔有箭矢她来不及碰掉,扎在了她的木甲之上,箭镞的尖儿透过木甲,刺破了她的一点皮肤,隐隐有些刺痛,可是她不能松懈,必须要全神贯注一刻都不能松懈。
地上掉落的箭,像是草杆子一样铺了一地,旁边还有其他骑兵也在跟着她一样,在密集的箭雨之下左右腾挪,找着机会将点了火的箭矢射进洞口之中。
有个人的马匹中了箭,嘶鸣一声倒下了,很快,那个人来不及躲避,也被射成了筛子。
谢元本来一直看着目标,在白天的战场中时,的确是有这一幕,但是她却根本来不及在意。
可是此时在梦中,余光里的那个倒下的人,却像是被放慢动作了似的,清晰无比的在谢元的眼前一幕幕的重现,看着他身上插满了的箭矢,看着他眼神中因为突然身死,来不及惊讶和多想的木然。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马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的倾斜了一下,谢元扭过头去看,只见那满地都是箭矢的地上,趴着一个小小的尸体,侧着脸,胳膊扭曲的背在头上……
……是寻丫!
谢元想,自己骑着马从寻丫的身上踏过去了……寻丫是被她踩死的!
谢元突然间面如死灰,痛悔难当,哭出了声,不停地在心里头想:她打仗,亲手将那个捧着泥柿子,送给她当做生日礼物的可爱小女孩,给踩踏死了……
她很难过,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箭雨的攻击之下。刚刚转过了念头,感觉到后头还有那黑黢黢的洞口瞄着她呢,背后就中了一箭!
刺痛无比!!
谢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满脸的泪痕,她坐起身时,一边哭一边伸手到背后,去摸那隐隐作痛的中箭之处。
没有箭矢……她没有中箭……
天还没有亮,但是有月光。谢元满脸的泪痕望着月光迟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做梦,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不是现实。
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头突然生出了万分庆幸来:幸好那是个梦,寻丫不是她杀死的。
可是这个梦这么真,甚至现在,她还觉得背后隐隐作痛,好像她真的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么一箭似的,箭矢穿过了她的背后,扎穿了她的心脏,一片冰凉……
……
第二天,沈将军就受到了朝廷的加急调令,命他扩军,北上,驻扎在与北朝相邻的边界线上,等待命令。
新收纳的那些俘虏,正好可以扩充两个营,其中一个营就给了谢元。
于是谢元在十四岁的生日这一天,升了校尉。
沈庆之承认,他是有些偏袒的。虽然谢元一直在立功,且练兵一直有耐心,又有章程,比之其他那些军中的草莽,不知道优秀多少。
可是他心里头知道,如果他跟谢元不认识的话,以她这么一个年纪,即便是看好,也不会破格升的这么快。
总要挑些年纪大的,当兵资历久的人升上去,这样对于军中的风评和舆论来说,才是最稳妥的。
可问题是他知道谢元是个女郎啊,又是自己的徒弟。虽然他很尊重谢元的选择,平时也不干涉她的军事行动,可是不担心她的闪失是假的。
早一日升上来,不就能少一分冲锋陷阵的危险吗?
好在,谢元在他们营中名头很大,用他的堂弟沈校尉的话说:太招摇了一点也不懂藏拙,搞得一群人看不顺眼她,又打不过。
所以,即便现在直接给谢元划了一个营出去,让她当校尉,众人都只能拿她年纪小唠叨两句是不是太快了,却没有人敢直接质疑她的实力。
军帐之中,沈父将一纸认命的文书递给她,问:“我怎么看你最近有些魂不守舍的,升了校尉了,不高兴?”
谢元不知道如何说,她一直在想那天做过的梦,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最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定的目标,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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