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认为...我认为咱们应该以主力拒守老嘉山,发一偏师挺进巢县,含山的北硖山一带,为主力策应,这样就可以西掠庐州,东威江宁,南逼安庆。”
“必要时刻,一旦老嘉山敌人势大,也可以转进至此。”
秦元年走上前来,面对着地图,沉吟片刻说道。
“嗯...跟我说说你真正想的,这不像是你的想法。”
秦元年低着头沉默半晌,蓦然开口:“将军,我们真的不能固守老嘉山!”
他扒着桌子,把脸贴近地图,凝视着上面起伏的沟壑:“老嘉山地形险要不假,可面积太小,而且山峰并不高耸,距离大运河和江宁又太过靠近,朝廷绝不会允许咱们在这里扎根的!”
“元年知道将军想以老嘉山为根本,西连郧阳白莲教,南接福建两广天地会,北同山东诸教联系,一有变动即举起义旗燃遍中原烽火,可我们怎么能和朝廷打持久战呢?张八岭绝不可能抵御江宁的八旗军的啊!”
听到这里,朱朝先脸色陡然变了一变,不过他还是维持着微笑:“元年,两军尚未交锋怎可言此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之语?”
秦元年身子一颤,缓缓退了两步,拱手道:“元年失言了,望将军责罚!”
朱朝先挥了挥手,大度的表示:“军机参赞,哪里有什么失言之举,元年,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哈哈,说不定时间会证明你才是对的。”
“元年不敢!”
“好了,你带一队人马去收集池河,淮河上的船只,切记,能买则买,万万不可强抢!”朱朝先对这个有勇有谋的部下很看好,叮嘱道。
秦元年点点头,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星夜繁繁,朱朝越望着天上的繁星,心中无限悲凉,他在明光镇,身边是三姑娘一直在照顾,虽然每天进出房间的人不多,但朱朝越不是傻子,从南京一路这么急着赶回泗州,而且到了泗州后大哥朱朝先来看他的次数也是寥寥。
朱朝越纵然是躺在床上,可通过进出房间之人脸上的细微表情,以及三姑娘若有若无的暗示,已经是大致猜到了事情是什么样了。
“明镜...”
听到朱朝越唉声叹气,一道纤瘦人影点灯起身,来到他身边,殷切问道。
朱朝越转过脑袋,脸色惨白地问着:“三娘,你与我说实话,大哥是不是反了?”
“这...”三姑娘神情一滞,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和朱朝越解释。
朱朝越见状,癫狂的笑了一声,躺在床上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瘫了下去。
“明镜,明镜!”
三姑娘一下扑到床边,眼里带着关切的安慰:“朱,朱将军他确是反了,那日将军去寻两淮盐政的儿子理论,想用银子换回明镜的举人,没成想将军失手,一下杀了那人。”
“...”朱朝越默默听着,隐在被子下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了。
“盐政之子被杀,对方绝不可能放过我们,将军只能连夜赶路,这才堪堪逃回泗州,不然,你我都得被抓进大牢...”
三姑娘跪在床边,一字一句的告诉朱朝越外面的情况,她知道现在应是瞒不住了,而且她也不想看到朱朝越一直这样郁郁寡欢的样子。
举人是很重要,可命都要没了的时候,举人什么的还是往后稍稍吧,三姑娘告知朱朝越事情原委不乏有想让他重振旗鼓,帮着朱朝先打出一个大好河山的想法。
“时也,命也!”
朱朝越沉沉一叹,神情颇为的抑郁,然而到底是二十岁就中了举人的聪明人,再经过上次跳水自尽未果,朱朝越心理较之前已经强大太多了,就算是听到自己大哥造反,也没有太过震惊。
“明天,明天我去见见大哥,这些年我虽然一直用功读书但并非对家里的事一概不问,大哥早有预谋而如今仓皇举兵,一有不妥即入死地!”
“三娘,四百年前有唐赛儿纵横中原,今有你三姑娘战于淮右,三娘,你离南京随我而来,想必是抱了必死之志吧?”
三姑娘痴痴笑了:“妾身一介女流,留在南京不过是陪笑卖色,人老色衰之后过的凄凉,倒不如随明镜和将军一起做一个潇洒女贼,也是快活。”
“也好,也好...”
...
江宁,匆匆赶到这里的两淮盐政尤拔世神色不忿,他看了自己那个儿子的遗体,死的好生凄惨,心口被人狠狠捅了几刀,让人发现时,已经是没气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不过事发当晚消息就通知到了江宁将军以及两江总督府邸了,新任两淮盐政的公子在江宁被杀,这种事情不让人联想到什么实在很困难。
所以,他们的动作很快,十八日晚上的事,次日一大早通缉令就出来了。
“泗州朱朝先?”
尤拔世捏着一张通缉令,问道。
“是!公子与此人弟弟有矛盾,当日此人去寻公子,晚些时候就不见踪影了,与此贼一起来江宁的人也都不见了。”
“不见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两江总督就是这么做事的?!”
狠狠将通缉令摔在地上,尤拔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喝问道。
一旁的幕僚沉默不语,低下身子捡起通缉令,凝视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此人?”
幕僚拱手回应:“回东翁,刚来扬州的时候,在盐院里翻过两淮盐商的花名册,倒是对这个朱朝先有些印象。”
尤拔世来了兴趣,虽然说还没有确切消息肯定朱朝先就是杀他儿子的凶手,不过根据现有的信息来看,八九不离十基本就是这个人了。
所以,尤拔世自然想了解一下朱朝先,以便顺藤摸瓜,扒一扒对方背后的人是谁。
“说来听听,此人身世背景以及如何起家的。”
“东翁,朱朝先此人...”
“是新任的两淮运盐使王昶吗?”尤拔世搓着小拇指问,幕僚脑袋一缩,连忙拱手:“东翁,可不敢这么说,王昶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此番任运盐使不过是下来镀金,并非与东翁争名夺利,而且此人向来清高,想必不会做这种事的。”
尤拔世眼皮一跳,有些愠怒:“那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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