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府待了这么多年,管家多少也能猜出他的心思。
“哼,这个逆女,我何时说要去?”赵世康甩了一下袖袍,负手立在原地,看起来着实气愤。
“是”管家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何时启程去庄子?”
赵世康问的是赵芷兰几时被送到庄子去。
管家:“老夫人说了,后天。”
赵世康瞅了他一眼,清咳一声犹豫道:“这两天衙内公务繁忙,到底父女一场,我还有些话要嘱托这个逆女,不用跟过来了。”
“是”管家再次应了一声。
赵世康走在去汀兰院的路上,越靠近越觉得心情沉重,他站在院子外,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这么晚,还没睡?”他嘀咕了一句。
赵世康在外面犹豫了很久,最后是被院子内的丫鬟发现了才不得不进去。
“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是我心思恶毒残害血亲,这样说,父亲满意吗?”
赵世康噎了一下,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难不成是冤枉了你?”
赵芷兰一瞬间红了眼眶,一种酸涩的异样在鼻间蔓延,她看着面前曾经无比疼爱她的人,哽咽道:“没有。”
“没有冤枉,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心思恶…毒,”赵芷兰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断断续续道:“是我,是我残害血亲,是我罪有应得。”
赵芷兰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在狠狠扎在自己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刃挖开那些深埋的伤心事,每一句话都带着无尽的悔恨愧疚。
“是我该死。”
她该死,早在当年她害死了母亲的时候就不应该继续活着。
这么些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母亲一点点失去温度直至冰冷的身体,她就恨不得去死。
其实赵芷兰以前的性子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温和,很是娇纵任性。
尤其是赵母再次怀孕了之后,更加地难管。
那时候她不喜欢弟弟妹妹,赵芷柔她也不喜欢,更别说是那个还未出世就已经被父母期待了很久的孩子。
因为这个,没少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也因为她,赵母气的早产,最后一尸两命。
这件事成了赵世康一生的痛,成了赵芷兰一生难以挽回的悔,也成了他们父女永远跨不过去的坎,了。
永远横在中间的一根刺,时不时想起来便是一身的伤。
赵世康老眼通红,心里复杂难当,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女儿,只能够疏离。
他想起妻子临终前交代,始终是他没有教好,始终是他有负所托。
赵世康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道:“后日,去了那边好好活着,我会吩咐管家每年送去足够的银子,以后切莫再如此了。”
赵世康似乎叹息了一声,很轻,像是无声挣扎中的失望,又好像是长久隐痛中的无力。
“起来吧,夜晚寒凉,跪久了不好。”
赵世康摆了摆手,没看赵芷兰一眼,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父亲!”
赵世康脚步一顿,夜晚的风确实很凉,凉到再怎么忍都忍不住地发抖。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世康清楚地听见曾经在面前喊他父亲的那道熟悉又软和的声音哽咽着说了一句。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