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着脸看了看还跪坐在地上一脸泪痕的徐姨娘,问道,“徐氏,你家夫人真苛待三姑娘了?”
徐氏抽噎的声音一顿,心下悲凉,老夫人这么问,显然就是要保全孙氏的脸面了。
她一个妾室,若当面承认了编排主母,以后就不用在国公府待了。
“夫人待三姑娘如同亲女,从不曾苛待过。老夫人明鉴,妾身真没有说过夫人苛待三姑娘的话。”徐姨娘慢声细语,一脸柔弱的表情。
“你这贱婢!难不成我会污蔑你?老爷亲口说的,你还想不承认?”不等老夫人开口,孙氏就跳了起来,指着徐姨娘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闭嘴!没让你开口!”老夫人怒喝,瞪了一眼孙氏,又问徐姨娘道,“大郎不至于拿这种借口跟媳妇儿吵架,到底编排了些什么,还不说?”
徐姨娘垂着头,双手攥着袖口,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抿着的嘴角也显得格外的脆弱。
迟凝见不得姨娘受辱,挣扎着走上前,跪在老夫人身边,眼泪流个不停,“祖母,姨娘真的没有说母亲的不是,一定是父亲误会了姨娘的话,求您原谅姨娘这一次吧。”
“把三姑娘送回去,没我的吩咐,不准三姑娘出院子。”老夫人看都没看迟凝一眼,挥开迟凝抓着她裙角的手,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这回下人们总算是下了力气,搀起迟凝就往外走。
“祖母!求您了!”迟凝不敢像方才那样大呼小叫,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老夫人皱眉,等迟凝被带走后,这才又对徐姨娘说,“不管你跟大郎说了什么,我不会再追究,也不会送你去庄子上。”
“老夫人!”一听这话,孙氏顿时急了,“您不能留这贱婢在府里了!”
“你住嘴!”老夫人寒着脸,接着说道,“送妾室离府,老婆子我丢不起这个人,但是你也不能再伺候大郎了,佛堂清净,日后你就在佛堂安心礼佛,好好给三姑娘积德吧。”
“老夫人!”这回急的是徐姨娘了,她昨日听下人禀报,说姑娘回去后被孙氏训斥哭了,她不过心疼罢了,晚上老爷来她房里,她只说了一嘴三姑娘惹恼了夫人,被夫人训哭了。老爷哄了她几句,今早走的时候也没说要去找夫人对峙,发展成这样儿,真不是她想的!
“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求老夫人开恩,饶了妾身这一回!”徐姨娘泪如雨下,真要进了佛堂,她这辈子就完了!
“若你真的为了三姑娘好,就老老实实去佛堂。”老夫人淡定的看了徐姨娘一眼,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眼让徐姨娘安静了下来。
“是,一切听老夫人安排。”徐姨娘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门口。
老夫人睨了孙氏一眼,恨铁不成钢,“你也别得意,自己房里的人都拿捏不住!”
孙氏讪讪地道,“是,媳妇儿还要向老夫人学习。”
老夫人懒得跟孙氏掰扯,扶着董嬷嬷站起来,招呼两个儿媳就走了。
送了老夫人出去,孙氏得意起来,指挥房里的下人给徐姨娘收拾东西,“不用带多少了,礼佛最重要的诚心,可不是去享福的。”
丫鬟婆子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不多时就送徐姨娘去了佛堂。
看着空出来的西跨院,孙氏顿觉扬眉吐气,出来时看见更年轻的杜姨娘时都没了怒火。
大房这边乱成了一锅粥,迟意那里就悠闲的多了。
找小姐妹聊天叙旧回来的清秋把各种八卦都跟迟意分享了一遍,听的迟意啧啧称奇。
真没想到,大房竟然这么有故事。
“徐姨娘也不像是个蠢的,怎么会挑拨大爷和大夫人呢?”清秋不明白,三姑娘还待字闺中,只要徐姨娘不傻,巴结孙氏还来不及呢,今日这种事,完全不应该发生才多。
迟意躺在摇椅上吃橘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不蠢,其他人也不傻,都是为了自身利益罢了。”
清秋还是不明白,“徐姨娘都去佛堂了,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没得到好处呀?”
“傻丫头,大房里又不是只有一个徐姨娘。”迟意拿起帕子擦擦嘴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
“姑娘是说杜姨娘?”清秋眼睛一亮,一点就透,“奴婢明白了!大爷和大夫人吵了起来,徐姨娘又被关了佛堂,就杜姨娘独善其身,她得利最大!”
迟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安排的,但是事情确实有些不明不白,最终收益的也确实是她。”
“那老夫人错怪徐姨娘了?”清秋可怜徐姨娘,“无缘无故去了佛堂,三姑娘出嫁前都别想出来了。”
“有什么错怪不错怪的,”忆岚不以为意,“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以为徐姨娘真无辜?她要是没有起心思,也不会让杜姨娘得手了。”
迟意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都是为了自身利益,端看谁的手段高明罢了。祖母也不是没看出来,不过顺势而为,徐姨娘自认生了女儿,有所依仗,心也跟着大了。杜姨娘不一样,她没孩子,再是得势,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清秋唏嘘不已,“还是咱们三房好呀,三爷和夫人恩爱,又没有妾室庶子。和大房一比较,咱们清净不少。”
“奴婢说句趱越的话,”忆岚遮着嘴,小声跟迟意和清秋说道,“还是大夫人自己立不起来,二房也有妾室,还有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两个庶出女儿,可从没见过二夫人拉下身份和妾室斗。大房这么糟心,不是没有原因。”
迟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夸忆岚,“分析的很是透彻,大伯母但凡像你这么明白,大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主仆三人聊了一会儿,迟意对大房也算有了大致的了解,也清楚迟凝最近这几天如此勤快,定然不是孙氏的主意。
不过迟凝被老夫人关了起来,这阵子是不能往她这里跑了,迟意也松了一口气。她懒得跟迟凝打交道,迟凝不来,她也能松快不少。
悠闲的睡过午觉后,迟意溜达到浅云居,陪钟氏说话,正巧迟君谦今日休沐,也在浅云居。
“巧了,明日广轩楼安排了角儿,知道阿慈喜欢听戏,我正和母亲说要去问问你去不去呢。”迟君谦换了常服,没了凌厉的气势,反倒像是个翩翩君子。
“听戏?”迟意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