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将师父和秦娘子送回各自房里歇息后,来到赵棠棣的屋子里,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媳妇儿似的,一边偷瞄赵棠棣的脸色,一边吞吞吐吐的把她调换西北道传驿公文,故意引安国公世子来抢夺他财物的事情坦白了。
赵棠棣直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煎烤一般难过。他初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谢昭昭说完,等着赵棠棣发火。
赵棠棣却直勾勾的盯着谢昭昭看了好半晌,颓败的窝在太师椅里,什么也没说。
谢昭昭看到他伤心已极的模样,心里如遭雷击,一颗心仿佛被震得四分五裂的,疼痛难忍。她是不是亲手撕碎了眼前这个小少年对自己所有的真心实意?
谢昭昭动了动自己无法控制着一直在颤抖不停的嘴唇,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
赵棠棣红着眼睛看向谢昭昭,声音嘶哑:“你和师叔若是真的不想跟我去封地,为什么不实话跟我讲?我会瞒着母后,放你们离开的。”
谢昭昭吞咽了口唾沫,垂下头去。
赵棠棣喃喃地道:“我在师叔的照魂镜里看到你原本的样子,总是觉得我一定识得你,那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仿佛熟悉到骨子里。”
说着,他霍然抬头,双眼中满是红血丝,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你走吧!一会儿我去拖住母后。”
谢昭昭已经无话可说。她弯下腰从靴子筒里拔出那只精巧的小匕首,递向赵棠棣。
赵棠棣却没有伸手去接,只道:“你留着防身吧。原本也是打算你生辰送给你的。”
谢昭昭默默的把手缩回来,握紧匕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外面雷声轰轰,乌云密布,眼见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谢昭昭将自己小小的行囊收拾好,对刘阴阳道:“师父,咱们去叫上阿娘,走吧。”
刘阴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他也没想到赵棠棣能不顾一切的掩护他们三人离开。
他这个小师侄,人虽小,性子有些顽劣,却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他心里也觉得十分对不住这个小师侄。
刘阴阳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问谢昭昭道:“为师的照魂镜和灵龟之鼓你是在靖王爷的箱子里发现的?”
谢昭昭不明白师父干嘛这个时候问这个,点头应了一声是。
刘阴阳若有所思,猛地打了个突,连忙从行囊中翻出这两样宝贝,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谢昭昭忍不住问道:“师父在找什么?难道这面小鼓不是您原来的那面?被人给调了包?”
刘阴阳没有回答。正巧一记闪电在空中划过,闪电的亮光在鼓面上一闪而过。
刘阴阳终于在那电光闪过的一瞬间,发现了灵龟之鼓的鼓面上有细细的暗红色线条绘制的一朵蔓陀罗花,在闪电的光亮中一闪而逝。
刘阴阳不禁将手指用力握紧,指节泛白。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语毕,对谢昭昭道:“把你的包袱放下吧,咱们根本走不了。”
谢昭昭五感敏锐,自然也发现了那朵一闪而逝的蔓陀萝花的印记。她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闪着,不解地问道:“师父?这是?”
刘阴阳道:“除非咱们把这面灵龟之鼓舍弃掉,否则逃到哪里,劳夫人都能找得到我们。”
谢昭昭道:“那咱们就把这鼓扔了吧。”
刘阴阳摇了摇头,苦笑道:“无论我们怎么躲藏,最终都是要齐集七面灵龟之鼓才找得到灵山的入口。这面鼓里打下的蔓陀沙华族的印记就注定了无论何时何地,最终,我们都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还逃什么?不如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好好活着。咱们更可以借助蔓陀沙华族来寻找其他的灵龟之鼓。
你我师徒二人毕竟身单势孤,太后娘娘再失势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手眼线众多,比咱们师徒行事方便得多。”
谢昭昭只觉得心累,折腾了一大通,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要苦苦挣扎呢?走到如今这一步,没有得益者,落得了几败俱伤的下场。
谢昭昭这一夜睡得糊里糊涂,一整夜被赵棠棣那幽怨的小眼神儿盯着,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次日中午时分,来了一队兵马,为首的百夫长大踏步走进太后娘娘临时下榻的客栈,请求觐见太后娘娘和靖王爷。
百夫长磕头行礼后,从背囊中取出公文信函举过头顶,禀道:“太后娘娘,靖王殿下,这是西北道直隶总督王大人吩咐小人送过来的公文,请太后娘娘和靖王殿下过目。”
宫婢从那百夫长手中接过公函来,呈到太后娘娘面前。
太后娘娘动作优雅的拆开公函,快速扫了一眼信函内容,不禁面色大变。
太后娘娘将信函啪的狠狠拍在身旁的小几上,枊眉倒竖,怒道:“你们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西北道十五城划归靖王封地不假,可今年的税赋你们西北道是直接交给了朝廷的。靖王爷毕竟还没有真正的接手这十五座城池。整修河道的银子,西北驻军的军饷,还有西北五城八十村受灾的赈灾银子你们问朝廷要便是,怎么找到王爷这里来?”
百夫长吞了口唾沫,脑袋上开始冒汗,他就知道这不是件好差事,可又不敢不接王大人的将令。
百夫人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辩解道:“太后娘娘,王大人说他也是无可奈何,是圣旨先到的西北道总督府。圣上在旨意上写明了的,自圣旨到达之日起,西北道的政务全部交由靖王爷做主,朝廷只是按照旧例收取纳贡即可,其余的不用上奏朝廷。”
太后娘娘白晳的额头上青筋鼓起,皇帝真是欺人太甚。他收缴了一年的赋税,却要王爷用体己银子去添西北道各府衙欠下的坑。
赵棠棣却并没有像母后那般生气,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事一样,对那百夫长道:“王大人是叫你送了信即刻回去复命呢,还是叫你留下来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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