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棣拉住师叔的衣袖,想躲藏起来。
无奈两人的眼睛都蒙着,向旁边一闪身,两人齐齐栽进一个大水坑当中。
因为猝不及防,两人满满的灌了几大品污臭的水。都顾不上去拉下蒙在眼睛上的破布条,挣扎着爬起身来,一顿狂呕,差点把苦胆给吐了出来。
本来那队人马或许发现不了他们二人,这一下,想不发现都难了。
领头的十夫长指挥着手下的小兵将两人从烂泥坑里拉出来。
众人均是不自觉的掩了口鼻,又用手在鼻端扇了扇,嫌弃地道:“嗯,这什么味儿呀!这么臭的!”。
这两人的身上实在是太臭了。臭得顶风能飘出三里地。
十夫长叫人用绳索将两人捆了,远远的牵着,一直牵到正院里,找了一眼井,给两人来了个透心凉。
冲干净了身上的脏泥,两人露出真面目。
十夫长喝问:“你二人姓甚名谁?为何在反贼的宅院当中藏匿?如实说来!”
赵棠棣拒不下跪,被一小兵一脚踹在后腿弯处,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生疼的,眼睛一红,眼泪顺着小脸便淌下来,怒道:“睁开你那双狗眼,好好看看小爷是谁?胆敢叫小爷跪你这贱民?等下小爷要了你的脑袋挂在城上点天灯!”
十夫长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哈哈大笑道:“你还胆敢自称小爷?你在反贼的府上,自然是反贼一伙的,看到咱们搜查,是想逃跑吧?”
赵棠棣气得冷不防从地上跳起身来,跟个小炮弹似的,整个小身子弹跳起来,双脚踹向那十夫长。
那十夫长一个没防备,被赵棠棣给踹了个四仰八叉,后脑磕在地上,立时起了一个大包。
那十夫长被两个小兵慌忙的给搀扶起来,指着赵棠棣骂道:“大胆反贼,居然胆敢袭击官差,你们两个给我打他,往死里打。打死了,上报反贼拒捕,当场杖杀。”
刘阴阳被关在地牢之中数日,脑子一时不大好用,此时一听那人当场要打死赵棠棣,立刻吓清醒了,一回想,这人一直口口声声称自己二人为反贼,那必然不是安国公世子一方的人。
刘阴阳连忙也爬起来拦在赵棠棣身前,大声喝道:“住手!他是当今圣上的御弟靖王爷,尔等鼠辈,也敢杖杀于他?”
这一声断喝,把众人均是吓了一跳。
那十夫长先是一怔,继尔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你是靖王爷?”
赵棠棣挺直腰杆,冷哼一声,傲气十足。
那十夫长立刻双膝跪倒,指着小兵们骂道:“靖王爷大驾在此,还不跪下!”
赵棠棣和赵阴阳被这一小队士兵众星拱月般请上了马车,另外派人先回宫里给太后娘娘报信说靖王爷找到了。
赵棠棣回到宫里时,看到的是皇宫里到处都是战争留下来的痕迹。
青石地板上留有清洗未净的血渍;
被战火洗礼过的部分宫殿的断壁残垣;
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房屋楼宇;
哪哪都显示着这里在不久的过去曾发生过惨绝人寰的战斗。
一切都还来不及修整,看上去满目疮痍,让赵棠棣小小年纪都能感受到凄凉和颓败。
也幸亏皇家宫殿占地面积广茂,大约有三分之一被战火焚毁,还有一大部分幸存下来。
太后娘娘好清净,便选了位置稍偏远的佳合宫作为寝宫,这才幸免于难,尚能在这场政变当中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
太后娘娘抱住幺子,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赵阴阳被人带到偏殿时等候。
没一会儿,一名宫女引了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宛若仙子般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后尚跟着一位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赵阴阳只是眼神一撇,便看到了那妇人正是秦娘子,不用多想,他一下子就想到她怀中的婴儿是自己那个小徒弟。
赵阴阳欣喜若狂,颤抖着走上前去,便要从秦娘子怀中抢过婴儿。
那名美貌女子见了赵阴阳的样子,唇边带笑,声若黄莺,笑道:“先生想必便是这位十姑娘的师尊刘阴阳刘先生吧?小女子姓劳,他们都喜欢称小女子为劳夫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赵阴阳双手刚接触到谢昭昭的襁褓,耳中听到劳夫人三个字,一下子呆若木鸡,双手伸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木雕泥塑。
赵阴阳苦笑一下,半晌收回手臂,大难不死再见到小徒弟那份喜悦半分也没有了。怕什么来什么,真是想躲也躲不掉。
秦娘子不明白先生这是怎么了,低声道:“先生,奴婢与十姑娘得这位夫人相救,才没有命丧安国公世子之手。劳夫人是十姑娘的救命恩人。”
赵阴阳点点头,没说什么。却直直的盯着劳夫人,满眼防备。
劳夫人淡笑着坐在上首座位上,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动作十分优雅好看。
赵阴阳脸上阴晴不定,见她不肯先开口,再也沉不住气,道:“老夫手里那面灵龟之鼓已失,若是老夫猜得不错,已然是在安国公世子手里了。你找到老夫也没有用。”
劳夫人放下茶盏,依旧笑语盈盈,温柔地笑道:“我知道。先生手里那面灵龟之鼓如今已在我手上。定国公府上古井中藏着的那面灵龟之鼓却已被定国公世子取走了。”
赵阴阳一怔,惊道:“什么?”
劳夫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先生被人打落古井,又被人打捞上来。连带着打捞上来的还有一具女尸,那女尸已死去数年,却能尸身不腐,全赖身上带着灵龟之鼓。你我皆是巫咸传人,难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赵阴阳默不作声,还是以狐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位艳名远播的劳夫人,不知道她对灵龟之鼓到底知道多少?又对谢昭昭的秘密知道多少?
赵阴阳心知不妙,谢昭昭既然落在这位劳夫人手上,想必她已经知道了谢昭昭的原身与丰沮玉门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