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还保持着一名“观测者”应有的仔细和谨慎,但随着日子的拉长,在第三个年头,他就对这日复一日的记录工作感到厌烦了,在他来这的第六个年头,他甚至一度想烧掉手中的记录本,然后写报告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到了今天,第九个年头,他心里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冲动想法都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例行公事的麻木。
他忘掉了自己觉醒者的身份,忘掉了自己当时被派来这里的不满,忘掉了不停记录重复内容的崩溃。
他现在还在这里记录,只是因为他在记录罢了。
毕竟,除了记录,他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在这个绝对机密的地方,他连台玩贪吃蛇的老年机都没有。
虽然王格文还有三个同伴,但他们都被分隔在对应污染地东南西北的不同区域,只有在每个星期都有的“观测者周会”中才能见上一面。
而他们平时的生活,除了记录,还是记录。
王格文感觉自己快疯了,不,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没有正常人能在这种地方待上九年。
没!有!人!
除了疯子。
这种惩罚,简直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低下头,看向右手,上面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火球。
这是他的异能,他是一名火元素觉醒者,因为一次关键任务的临阵脱逃,被惩罚担任云池污染地的观测者。
另外三个家伙,也都是因为犯了各种各样的事儿才过来的。
嗯......好像有一个家伙是自愿来的?
太久了,都有点记不太清了。
脑海里回忆着那三个家伙是为什么被罚来当观测者的,王格文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第3018次陷入这种沉思了。
这里的生活实在太过于压抑,王格文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想些什么,估计下一秒就会发疯跳进那片见鬼的湖里,成为那玩意儿的一部分。
“这见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想着想着,他突然咕哝了一声,然后屈起膝盖,有些情绪失控地把头埋进了两膝间。
在他的头顶,冰冷宽大的显示屏上一如既往地刷新着数据。
莹莹的白光在它身上明灭着。
精确,而又冷漠。
......
“呼......终于到了。”
弯弯曲曲的阶梯被甩在身后,望着前面开阔的平地,终于在正式开始野餐前赶到云门的唐之范,擦了把额头上薄薄的汗珠。
他转头看向安晚,不太意外地看见安晚依然一身清爽,身上一滴汗都没有出。
“真是怪物......”
暗自嘀咕了一句,唐之范愈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安晚同学......
以前绝对经常来爬山!
咦?
偷摸着观察安晚的唐之范,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他发现,原本一脸面无表情的安晚,忽然表情凝重地看向了前方的人群,脸色隐隐间有些不自然的感觉。
嗯......社交恐惧症衍生的人群密集恐惧症?
唐之范大胆假设,冷静分析,最终拍了拍胸脯,试图用语言来缓解同学的恐惧:
“待会儿你就跟着我吧,放心,说管饱就一定管饱。”
然而,令安晚脸色凝重的,完全不是什么劳什子恐惧症。
他看着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人群,心中那份之前就有的违和感越演越烈。
那群人......
赫然便是在早餐店遇到的那个旅行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