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浓烈，而后如涓涓细流，在虚空中游走，灵蝶则是那无尽雾海的中心所在，引动着滚滚旋涡，像是在泼墨，使那雾气聚散中，描绘出一幅幅丹青画卷。

画卷铺展开来，可见有一个个竹部落的族人，在狩猎，在厮杀，与野兽作战，扛着庞大的野兽尸体，最后来到竹部落中。

巫脸色变了变，死死盯着那画卷，那是族人沉浸在梦中，巫对那画面有些印象，果然，很快巫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族中大祭。”

眼下画卷中显现的都很正常，说是梦境，其实也就是过往记忆的展现，可很快，那画卷中的画面在变，在快速推进，到了大祭之时，可见在祭台上，一根灵竹摇曳，有灵蝶盘旋。

巫一个踉跄，差点从祭台上栽落下去，还好稳了稳心神，不然祭台三丈高，掉下去可没好果子吃。

巫伸手指着灵蝶，满是愤慨。

“你扭曲族人的意识，让族人觉得图腾不仅有着灵竹，还有你这灵蝶，可假的就是假的，难道不怕有一天这假象被戳破？你受到香火反噬，必定要万劫不复。”

叶辰望向巫，心中杀机涌起，“没想到扭曲了记忆，你居然还能保持着清醒，可惜了，彼之英雄，我之敌寇，能成为巫，必有过人之处，不能为我所用，就只能含泪斩掉了。”

叶辰有些遗憾，不过杀机一起，就没有半点迟疑。

香火愿力汹汹，纷纷涌来，一抹淡淡金光，于叶辰身前浮现，金光汇聚，化作河流激荡，那河流之上，闪动着粼粼水光，如盈盈眼波，月色如霜，此时夕阳隐去，暮霭昏沉，疏星镶嵌天穹上，残月高悬。

银色月光，以竹子为笔杆，无边夜色为笔墨，渲染一幅静态山水，竹林摇曳起风声，沙沙作响。

而后香火愿力凝结，幻化成金色长剑，剑光一吟，冲霄而起，宛若金色的闪电击穿雾海，电光撕开重雾。

云雾聚散不定，忽隐忽现，片片如鱼鳞，又似锦缎的褶皱。

整个竹部落，就笼罩在这样的雾气中，原本的竹屋，青石，流水，都藏在茫茫雾海。

叶辰一击，拨开雾气，带着冰冷杀机，让巫浑身冰冷，像是被毒蛇锁定，毛骨悚然，巫并不怕死，却有不甘。

竹笛声阵阵，突兀中显现，而后那竹笛上有金色的光焰流淌，夹杂着丝丝黑气。

叶辰心中一惊，颇感荒谬，到这一步了，图腾还能诈尸？这实在不可想象。

竹笛自巫手中脱离，漂浮在空中，而后整座祭台，都在发光。

巫脸上露出喜色，“图腾还活着。”

话音落下，那竹笛咔嚓一声裂开，坠落在地。

巫脸色变了变，望着竹笛失去所有光彩，升起的喜色又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刚刚带来一点希望，又被一脚踹进深渊里，这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希望呢。

倒是叶辰，心中一片平静，没敢大意，叶辰可不是巫，没觉得那危险远离了，竹笛生出变化，就算是回光返照，也要闹出点声响才对，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不太可能。

“嗡！”

果然就见灵竹上，一道道竹枝枯萎，竹叶飘零，其上金黄色的光晕汇聚，在虚空中揉作一团，就化作手臂长的灵竹虚影。

而祭台上那一根灵竹则是全面枯萎，显然是生机彻底失去了。

“又是灵竹虚影。”

叶辰心情很糟糕，这种手段，之前就见到了，若不是跟宁桃花有着合作，真有可能直接栽跟头。

图腾不是好惹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叶辰实在太弱了。

“我考虑到自身实力不够，用桃花瘴气来凑，再加上灵蝶自身的天赋神通，演绎梦境，颠倒虚实，从而扭曲那些竹部落之人的意识，让它们以为我就是图腾，可要在记忆层面上将灵竹剪辑掉，直接换上我，这也不可行，变动太大了。”

“我唯一的做法，就是在灵竹之上，再加上我的身影，这对灵竹没有影响，不外乎是多上一只灵蝶，至少从记忆逻辑上不会出岔子。”

“我的目的的确实现了，那些竹部落之人的意识被扭曲，可本以为灵竹凋零，没想到还能诈尸，超出我的预料，这总不能还让宁桃花出手。”

对宁桃花，叶辰是十分忌惮的，不到万不得已，叶辰不想跟宁桃花有太多交集。

“不过这灵竹虚影小了很多，只有手臂长，缩水严重，带给我的威胁没那么大。”

叶辰反应过来，虽还保持着警惕，却也没觉得灵竹不可对付，也许灵竹全盛时期，叶辰需要退避三舍，可现在，老虎的屁股也不是不能摸一下的。

“若是让我不断夺取那些香火愿力，后面灵竹就算有后手，也无济于事了。”

叶辰已经偷偷拿下了属于灵竹的一些香火愿力，这是让灵竹忍无可忍了，灵竹还有些灵性不曾被磨灭，这是没死透，叶辰没来的话，等灵竹缓过一口气来，的确有可能死灰复燃，可世上没有如果，叶辰这是成了灵竹的劫数。

若没了香火愿力，那么重的伤，灵竹直接就要咽气了，绝没法抢救回来，眼下是香火愿力吊着灵竹的命呢。

正常情况下，没人能抢夺别人的香火愿力，就算叶辰扭曲了族人的意识，那也只能说，后面族人会给叶辰提供一些香火愿力。

在这之前的香火愿力，既然属于灵竹，叶辰没道理能动用，只不过，叶辰不是什么符合常理的存在，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宁桃花本来出手了，可灵竹还能挣扎，这是故意留一手吗？还是说，一份人情要做两次卖？”

叶辰想到桃林中那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树身焦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那样的存在，太过可怕，而桃树上一朵桃花含苞待放，似是迎来新生。

叶辰强忍下深究的想法，把注意力再次放到灵竹上，若灵竹很强势，那也不必等到现在才跳出来，这是被逼到悬崖边上，没有退路，只能这样做罢了。

“灵竹眼下不过是垂死挣扎，强行动用香火愿力，要跟我对抗，可那些竹部落之人的意识被我扭曲了，我倒也有些底气，未必会输。”

香火愿力丝丝缕缕，化作汹汹烈焰，灵蝶振翅，就在那烈焰中涅槃，卷动着金光，悍然扑向灵竹虚影。

“轰！”

最极致的碰撞，是发生在灵魂之上，惨烈的交锋，将香火愿力化作一次性输出的炮弹，灵竹虚影变得晦暗许多，灵蝶也没讨到好。

惨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香火愿力，就要打水漂了，叶辰心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