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处武弘文心头定了一小半,自然那剩下的一大半还是悬在半空之中,无他……皆是因着北镇抚司那在朝野尽知的坏名声!
这锦衣卫拿人那管甚么官大官小,案大案小,不是想拿便拿么?
不过……好在,此时也没见着那大名鼎鼎的驾帖不是?
想到这处武弘文镇定下来问道,
“不知雷大人要问何事,下官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武弘文说着话,脑子里转了开来,仔细回想自己最近经手的案子里,是有何案子能劳动锦衣卫过问的,
“最近也没甚么大案子呀,除了……倭寇的案子……”
难道是倭寇的案子有甚么遗漏或是蹊跷之处?
果然雷谋紧跟着道,
“敢问武大人,最近杭州城中倭寇**横行一案可是由武大人与诸位大人经手的?”
武弘文心中暗道,
“来了!”
于是点头道,
“正是……”
顿了顿又环顾四面,苦笑一声道,
“雷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倭寇一案确是下官一手经办,今日里正是与众同僚们在此庆贺此案了结!”
“哦……”
雷谋眉头一皱,
“依武大人的意思……这倭寇的案子当真结了吗?”
武弘文闻听他有此一问,心知锦衣卫耳目遍天下,只怕早就知晓这案子里的蹊跷了,今日一问不过是试探自己罢了,想了想老实应道,
“此案其实疑点颇多,只下官左思右想实在想不明白,又全城上下如过筛子一般,都细细过了一遍再没有寻着倭寇的同党,便只能做结案处置了!”
实则乃是外头众情激愤,都吵着要将倭寇明正典刑,府台大人不想久拖以免引起民怨,又急着结案好向上头表功,武弘文便是满心的疑惑,也不好再深究,只得写了结案奏折,报了上去。
那雷谋闻听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在座诸人,
“诸位大人以为呢?”
他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掠过诸人面上,有人忍不住一缩脖子,也有人在他目光逼视下忍不住说了实话,
“不瞒大人,下官也是觉着奇怪,这前头捉着的倭寇在牢中自杀了,虽说死的毫无破绽,但正是如此才十分可疑……”
“对对……”
有人见那雷谋,虽说相貌凶恶但语气温和,不似来向他们举师问罪的,倒是放开了些许,当下接嘴道,
“之后捉着那四名倭寇,便是用尽了刑讯手段,都只称是粗使的下人,并不知自家主人在杭州城里做些甚么……那主人可是一直未曾归案呢!”
雷谋想了想应道,
“或许是那倭寇首脑见势不妙,提前逃走了?”
众人想了想纷纷摇头,武弘文应道,
“大人,下官等都是刑名老手,经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进入那倭寇老巢当中,只略略的搜过一遍便可知那宅子的主人并不是有预谋的离开!”
“哦……武大人请详讲一讲……”
武弘文此时放松下来,倒是有胆子冲着雷谋微微一笑了,
“大人,论起来我们也算得同行,想来大人比我们更加清楚其中的蹊跷,第一即是要逃走,那四名下人为何不带走,平白留下口舌给我们审问,便是带不走,以倭寇的残暴杀了也比落到我们手里强。第二那宅子里一应金银细软,衣衫鞋袜统统没有带走一件,若是仓皇逃走倒也罢了,可下人们说主人与几名心腹提前离开,乃是天未黑之时,分明走的从容为何不带行囊?”
武弘文顿了顿道,
“……这第三嘛,却是那倭寇下人供述,自家主人在杭州城亦有朋友,常常有平顶黑漆的马车接送其进出,回来时身上亦有脂粉味儿,下官猜测那倭寇必是在杭州城中有同伙,且还胆大到进出风月场所,下官曾让人根据口供画像,四处寻找倭寇首脑,竟发觉此人年轻英俊乃是城中不少风月场所的常客……”
武弘文环顾在座众人道,
“……且此人身旁常有一位贵族公子相陪,那公子也是年轻俊俏之人,下官又根据那窑子里的几位老鸨的口述画了那相陪之人的画像,只杭州乃是精英汇聚之地,年轻公子何止千万,想要寻找出其中一个,实如大海捞针一般……”
说罢冲着雷谋一声苦笑,
“后头如何想来大人亦是能想到了!”
即然大家都是同行,便知晓有些案子不是办案之人不想查,实在查起来费时费力不说,上头为了政绩亦是不想将案子拖久了,左右这城里不闹倭寇了,便是这案子有再多的疑点,亦是当做了结处置,不想再多生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