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晏怔怔地望着白灰的石门渐渐合上,模模糊糊地,眼前出现了两扇紧闭着的朱红大门……
“砰砰!砰砰!嘉福,你能听到吗?”
她“知道”门外敲门的人是刚才一直在后边,骑马追着她小轿跑的沈成璧。
他们两人之间因为意见不合,发生了矛盾,沈成璧不愿听从她的想法,于是她一气之下便撇下他,自己先走了。
这会儿沈成璧应是赖在王府门口不愿离开的,她于是很生气地紧抿着嘴唇。
她本不打算理会他,但想着他这样子被外人看去了着实丢人,便着门口侍卫将大门打开。
大门方一被打开一道小口子,沈成璧便迅速挤了进来。
他讨好地朝楚晏晏笑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嘉福,我错了。”
楚晏晏将脸侧到一旁,不去瞧他,在沈成璧再三讨饶之下,才缓缓悠悠吐出一句话来。
“你错哪里了?”
“你是关心我,在意我的安危,所以才不同意我向陛下自荐去赈灾,我明知道,却还顶嘴,实在是罔顾你对我的好。”
沈成璧想去握着楚晏晏的手,却楚晏晏一把推开他,“走开点,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知道任谁都不敢偷看,再说,原本站在门口的侍卫和小厮早就识相地站远了。
沈成璧温柔笑笑,“我牵我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
“谁是你夫人了!”楚晏晏佯怒。
“我可不管,谁接话谁就是我夫人。”沈成璧挑着眉角,不知从哪学来了一副泼皮无赖的做派。
楚晏晏微鼓着的脸颊没忍住泄了气,噗嗤一笑后正色问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还想去吗?”
这一年越国极其不安稳,注定会被历史浓墨重彩的记载下来,北方与烨国交战不休,江南又闹起了水灾。
从前沈成璧想去征战时,便被她拦了下来,现在她还是不希望沈成璧去赈灾。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仕途中的一次重要机会,可她认为有她翁翁何珫在,他并不需要去拼搏,至少,不用这么着急。
“若是我去赈灾会叫你不开心,那么我便不去了。”沈成璧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他眼底泛起一抹不容忽略的遗憾,他常常清澈的眼眸这时候竟然像被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叫楚晏晏看得不禁心头一滞。
沈成璧本就长得精雕细琢,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用丹唇皓齿,秀色珪璋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楚晏晏初次见到他时,便觉得他斯方秀气惊为天人,美得像“雾”一般轻盈,好似随时便会随风飘散一般。
如今他因为妥协,眉头轻锁着淡淡愁绪,不经意地垂眸时,根根纤长的睫毛都染上了无奈,看着颇为脆弱。
楚晏晏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不忍,只好让步,“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千万注意安全便好。”
沈成璧没料到楚晏晏会改口,惊喜地问她,“真的?”
“真的。”楚晏晏笑了笑,她想起何珫跟她说过的话,领着沈成璧往府里走去,一壁叮嘱他,“只不过,你得听我的,我翁翁说了,有几个地方可能还会发大水,你到时候绝对不能去。”
“好,我会记在心中。”
“这次过去赈灾你估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小半年总是要的,最晚在冬日的时候我一定回来,回来陪你赏雪,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明明王府中前一刻还是夏日里绿茵葱葱的景象,恍惚间却忽然消失了,寒冬时节的冰雪纷纷飘落。
她呆呆站在何珫房前的屋檐下,她似乎记不得自己为什么要站着不动了,亦不记得自己站了有多久了,只迷迷瞪瞪地望着墙角的雪堆。
忽然间,自己好像被侍女蕊儿轻轻推了一把,“郡主,您看,沈少爷来了!”
楚晏晏朝院门口看去,只见沈成璧推门而入,大步向她走来。
她仿佛听见他朝她说道:“嘉福,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这便带你离开!”
“可你明明已经走了,你不愿意带我走,你将我一人丢给烨人……”
楚晏晏眼睛酸涩极了,十分委屈地喃喃道。
她这会儿在心中对沈成璧极是怨恨,转身想走,却被他大声制止了。
“别动!”
话音刚落下,劈天盖地的利箭朝着他们二人射来,顷刻间,楚晏晏被人搂紧了腾空跃起,她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已然随他一起站到了树梢上。
身侧那人一手搂着她的腰,防止她摔落,另一手挥舞着长剑,将不时朝他们飞来的箭羽劈开。
楚晏晏愈发迷糊了,连生气都忘了,惊讶道:“沈成璧,你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说着她还转身侧着脑袋,想凑近了去看边上的人。
“站好了,别乱动!”
却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回应,“你看看清楚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