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马姨娘和楚献南以后,楚晏晏跟随着阿军留下的记号,于陶庙镇同他会合了。
阿军已经找来了郎中替贺氏和张爷爷疗伤。
晚间,王浩也将阿荣和张大张二带了过来。
阿荣为了护着张大张二,自己身负重伤,腰间背部腿上有数道深深的伤口,在回来的路上便已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张大张二也各负刀伤,原本已是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可听闻自家爷爷受了箭伤后,便强撑着精神去照顾张爷爷了。
张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年轻人中了这背后一箭,是能救得好的,可他旧疾新伤加一块儿,郎中也束手无策,没熬到天亮便匆匆离世了。
楚晏晏内心异常愧疚,她非常的自责,将过错归结于自己没有十足把握,就带着大家走了这条万分危险的路。虽然张大哥安慰她,说这与她无关,都是天命,可她知道,要是她不冒进,做好万全准备,也许便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六月的天气已经炎热无比,张爷爷的身体放不住,楚晏晏便拿出自己的钱,买了上等的棺材,帮着张大张二在郊外安葬了张爷爷。
除了还在昏迷的阿荣,其余的人,甚至包括才认识一天的邵方林和王浩,都去送了张爷爷最后一程。
贺氏满心伤感,“之前我还胡乱说张叔估计撑不过这一程,没想到一语成谶。”
汉人的思想是落叶归根,否则,张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且路上又不太平,他也不会总盼望着要早些回到家乡。
楚晏晏听后情绪更加低落了,“这都怪我……”
贺氏将她揽到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说道:“儿啊,你已经尽力了。”
哪怕贺氏和张大张二都这么说,可尽没尽力这种事,只要意外发生了,总能找到太多的错误出来,就会觉得自己并没有尽力。
楚晏晏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摇摇头,“张爷爷过世后,我想了很多,一直以来我都太自我了,我一意孤行,总是凭着‘我以为’来作出决断,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事先去考察清楚,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我害得大家受伤,是我害死了张爷爷!”
“履霜坚冰至。”这句话从来都是想告诉人们,做事要从细小的现象出发,这样才能感知到真实的事情,从而预知未来可能出现的结果。
可她根本就没有思量周全,临泉县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她压根都不清楚,这才会遇到令她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可以说,任何一个“突发状况”,定然都不是单单的一着不慎所导致的!
从小到大,楚晏晏总是朝气蓬勃充满自信,像个小太阳一样,她很少在贺氏面前展露过无助的一面。
贺氏还是头一回见到女儿哭得这般内疚,她的心口一阵酸楚。
邵方林也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楚晏晏。
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瞧见楚晏晏哭了之后,他满怀愁绪,胸口胀闷得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而原本积压在心底的气恼和烦忧,似乎就这么被她的泪水化开了……
张大张二心里难受,一来为爷爷,二来也为他们自己。
因为他们压根不知道,当他们回到那个从未去过的家乡会发生些什么,他们对前途有着无比的茫然。
一行人回客栈的路上,十分不可思议地又遇到了徐延年,按理说陶庙镇这儿离顺昌县有一段不近的路程,相当于一个在临泉的北边,一个在东南边,真不想还能遇上他。
徐延年也是大感惊奇,连连咂口说道:“巧呀巧呀!”
他见楚晏晏身边又多了三个男子,便瞪大眼问道:“这三人也是小娘子的弟兄?”
楚晏晏摆摆手,“不是。”
徐延年咧嘴一笑,心想那就好办了。
他一一去问阿军,邵方林和王浩,可还是得到了三连拒绝。
阿军撇嘴,“老子不去,我可不想到时候在战场上做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