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四十多日的长途跋涉,李二爷终于带队抵达了周越两国的边境,顺昌县。
跟他一起走到顺昌的人,也只剩下楚晏晏几人,以及一出发时,就摔伤了腿的那个张姓老爷爷,和他的两孙子。
阿军阿荣也得跟李二爷一起回去了,大家相处这么些日子了,已产生了深厚感情,虽不舍,但总还是要分别的。
由于两家人都没有去越国的通关文牒,在同李二爷三人告别后,他们便商定好继续结伴而行,一起琢磨南下的法子。
找了家客栈暂时安顿好后,楚晏晏同张爷爷的大孙子,张大哥,一块儿出门打听。
他们找了家客流量最大的茶楼,佯装成兄妹,叫了壶茶和一盘点心,坐在茶楼最中央的位置,听周围人闲聊。
遗憾的是,呆了一个下午没有什么收获。
后面几日,他们接着这么做,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叫他们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是从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那儿得来的。
他肤色黝黑,身材魁梧,开口带着北方的口音,显然也是个外乡人了。
其实,他原本也在闲坐着,听隔壁桌的几位老者说话。
那几人说起一桩烨兵欺凌百姓的事儿。
其中一人道:“卖豆腐的王寡妇还记得吧,去年她不是带着儿子女儿回了趟齐州娘家嘛,回来的路上你们猜怎么着了?”
有一人挤眉弄眼打趣道:“你倒是清楚知道人王寡妇的娘家在哪里!”
那人朝他啐了口,“别瞎胡扯,乱嚼舌根子的话要是落在我婆娘耳里,看我揍死不死你!”
同桌的另一个人忙道:“好了好了,你快说吧,到底怎么着了?”
他继续说道:“王寡妇也是倒霉,路上竟然好死不死遇到了烨兵,带队的头儿见她女儿生得貌美就起了歹心,王寡妇还指着靠女儿嫁一户富贵人家,来养活她那两个儿子呢,所以她自是不肯女儿就这么被糟蹋了,她一个女人竟跟那头儿打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当兵的,她大儿子瞧见她快要被打死了,就扑过去救她,结果生生被烨兵打死了。”
他说这番话时,茶馆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听完后皆是唏嘘不已。
有人大约是也认识那王寡妇的,便问道:“我家离王寡妇家不远,也没听说她家办了丧事呀。”
旁观者中有人说道:“当然不会办啦,她女儿大了,要嫁人了,一场丧事办完,所有人都知道了,近几年都不会有人去她家提亲了吧。”
“是啊是啊,有钱人家谁会触这个霉头。”
“大概想藏着不说,先将女儿嫁了吧。”
……
当大家都在感叹王寡妇的遭遇时,忽然有人沮丧地说道:
“烨人占了我们越国的大壁江山,将皇亲贵族像牲畜一样拉走,掠夺我们国家的财产,欺凌我们百姓,都说做了坏事的人必定遭报应,可怎么他们倒是什么报应也没遭呢!”
听完这番话,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人接话。
“这都只怪我越国不争气啊,这么多的将士,一见到烨兵就逃得比兔子还快,也莫怪他们,咱陛下还是最先跑的那个呢……”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同伴打断了,“别胡说,小心被官府抓了!”
他呵呵一笑,“你当我们这儿还是越国的天下了?”
这时,那北方来的壮汉候开口了,“谨慎点是对的,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越国能重新一统中原,将烨人都赶回老巢!”
“你倒是想得挺美好,兵呢?能打仗的兵呢?”
“总要给越军一些重振的时间,另外现在各处都组建了民兵队伍,目的就是之后能联合越军共同作战,爱国的军民会以各种形式给烨军以沉重的打击。”壮汉坚定地说道。
他说到这里许多人也只是听听而已,他们似乎对此并无多少信心。
那壮汉又目光炯炯有神地说:“人多力量大,我们越人的数量何止是烨人的几倍,我们是几十倍!一百倍!只要我们纷纷加入民兵队伍,定能给烨人颜色好看,他们岂能抵挡!”
通常,比起浮于表面的话来说,具有实际意义的话更能激励人心。
一想到,靠人海战术极有希望打败烨国后,在场的不少人都兴奋起来了。
“兄弟讲得真好!”
“就是嘛,我们这么多人,还怕那区区烨人?”
“我们迟早能将烨人赶回老巢!”
听到大家能认可自己的话,那个壮汉不禁喜上眉梢。
“来!”他腾地站起来,将手掌往桌面上重重一拍,端起一碗茶。
“让我们以茶代酒,愿意同我一块儿加入民兵的人一块儿饮了这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