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赫在他家中年龄排行第三,底下与他亲近的士兵都会讨好地叫他一声“小三爷”。
扎赫听她这么一问,哼着歌谣的嘴立刻抿成了一条直线。
楚晏晏见状便说道:“不能说是吗?抱歉了。”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扎赫心想,只是因为少主的原因,所以自己便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子,因此内心对她总有点抵触。
他同她说道:“贺相及恭王如今都在青城寨。”
那是另一个专门关押越国皇帝太后及重臣的地方。
楚晏晏其实料到了,但总是怀着情况不至于太糟糕的期待,听后不觉眉头紧皱起来,她沉声又问:“那请问将军知道我母亲如今的情况吗?”
扎赫并不高兴楚晏晏一问再问,便说:“嘉福郡主你不应该打听太多。”
说罢,却又快速说道:“她也在青城寨。”
楚晏晏听后面色一僵,心中彻底凉了下来,身子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她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坐下,拿手撑着脑袋。
扎赫什么时候离开了,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她想到了许多的事,许多有关越国和烨国从前发生的事,两国作战怎会犹如稚童打架那么简单,现下一回忆,才发现其实两国之间早就埋下了战争的伏笔。
她还清楚记得在三年前的朝会大典上,越国例行封赏时,烨国的使节向楚缃讨要两万头黄牛。
这么多黄牛运送起来很不容易,于是楚缃提出将黄牛换成连换金银。
可他们并不愿意,只说金银对他们而言,没有黄牛有用。
烨国人聪明地用这个策略蒙蔽了越国,让越国人再一次以为他们只想在家耕种,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于是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当时几乎全城百姓都在私底下嘲笑着这个才刚刚“开化”的国家,而她就不一样了。
那时刚过完新年,她因为在雪地中贪玩,不甚患上了雪盲症。
那几天她眼前一片模糊,性情变得十分暴躁,沈成璧想讨她欢心,便带她去了御园。
御园是专供皇室贵族赏玩动物的地方,有时候还会用于招待各国使节,于是很巧合地,她遇上了正在参观的完颜昳。
哪怕多年过去了,楚晏晏却也还记得完颜昳这个人,只是他在她心中仍是幼时的模样。
在马场中,沈成璧同完颜昳聊得不错,他们谈了许多话题,她也没怎么认真听。
后来沈成璧见他很欣赏其中一匹白马,便特意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家乡的东西。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她听后从心底里鄙夷这个异族人,贺珫告诉过她,黄牛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很重要,而烨国一开口就是两万头,对于越国来说并非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想啊,完颜昳还真是贪心,别人的东西他难道都眼馋吗?
于是她故意对他说:“那本郡主就将这马赏给你了,赶快带着它回你家乡吧,不过它可帮不了你犁地种田!”
……
从前的事再怎么琢磨,就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人需要的是往前看,某些时候其实可以试着通过“修复”一些事情,来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楚晏晏不想躲着完颜昳了,她开始迫切地希望见到他,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和她有着一样的想法。
那个人就是莽古泰。
莽古泰得闲时,好奇心起,派了个亲卫往完颜昳负责的营地走了一趟。打听来的消息令却他十分不满意,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了,“不应该啊,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呢……难道迪古乃有隐疾不成?”
郑重思虑良久之后,莽古泰派人去召回完颜昳,同时他暗暗戳戳地开始谋划“大计”。
完颜昳什么也不知情,还以为莽古泰找他有重要的军务相商,于是即刻骑着马从青城寨大营赶了回来。
回来时,他脚下控制不住地先往楚晏晏那儿走去了。
只见楚晏晏坐在帐前的小马扎上与几个士兵说说笑笑着,她开心得眼睛都笑成了一双月牙儿。
倏然,她朝他这边侧了下头。他以为她会站起来的,哪怕不给他一个笑容,但至少也应该要有所表态。
却不想她竟毫无反应的又转回头,继续与那些人笑闹。
完颜昳并不知道这一刻他的脸已然阴沉得吓人,只感到心里喘不过气来,他不愿再瞧见楚晏晏,甩袖便离开了。
楚晏晏还沉浸在小士兵同她讲的那件趣事中,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那个出现在她视线余光中的人有点眼熟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