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依然是画室,画依然是画,可只有古装女子能看见,画室中的两幅画在其美眸中开始渐渐变幻。
左边一幅,监狱的高墙开始扭曲,拉伸,变成了一根根耸立的铁条;篮球架倒了下来,横躺在半空;天上的鸟见状飞落下来,轻轻驻足在篮球架上;而操场上的篮球,则从铁条缝中滚了出去;画由实化虚,又由虚变实,等到一切都再次回到纸面时,一幅笼中鸟的画作跃然而出。
只见一个精致的鸟笼半悬在空中,笼中有一只漂亮的小鸟,站在金灿灿的支架上。鸟笼门户大开,并未锁上,看起来,鸟儿随时都可以重获自由。可是,它却并没有要飞出笼子的意思,只一味呆滞的看着笼外,而笼外,只有一颗孤独的篮球。
或许,对于鸟儿来说,笼里,笼外,都一样:自由,一直都有,但孤独,也一直都在。
古装女子轻叹了一口气,玉足轻挪,将目光转向了小帅的那张劣作。
这实在算不得一张什么画作,连这位奇女子解读起来也颇为费劲,不过好在画中总算有那么一丁点可取之处——秀丽的长发。
只见那三千烦恼丝在女子梦幻般的双眸下开始变得柔软,飘逸,发丝越拉越长,越拉越细,竟延伸到了画纸之外。很快,画作的其他部分也随着秀发的牵动,渐渐清晰起来:小巧轻皱的眉头,细语哀叹的眉梢,千古幽幽的美目,玲珑有致的鼻尖乃至紧闭淡含的朱唇,逐一呈现在了女子眼前。
原本不堪入目的涂鸦,在女子眼中竟化作了天仙般的手笔,寥寥数笔便将画中女子那解不开的愁,那掩不住的美和那渴为人所识的夙愿,刻画的入木三分。
“啊!”古装女子不禁惊出了声:“步非烟,你,你看到了吗?他,他居然画出了你,还画出了你的心!步非烟,你,你看到了……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真正懂你的……意中郎?”
女子抬起玉臂,随着笔锋,用纤指轻轻勾勒着女子的画像,若是一旁有人看见,定然惊奇这画里画外居然是同一人,不光模样,连神态举止都如出一撤。
“居然是你……”步非烟原本梦幻的双眸渐渐透出一抹光亮,还有两滴泪珠,轻轻飘落:“真的是你……烟,烟真的遇到了你……”
“可你,又是怎样一个人呢?”步非烟嘴角微微一翘,带着滑落的泪珠,却依然掩饰不住那般幸福的滋味。只见她抬手在画作上一抹,原本自己的画像消失了,几行千里纵横的诗词在纸上渐渐浮现:
“欢爱瞬兮离恨长!”
“兄弟勇兮杀四方!”
“胜者王兮败也王!”
“古今谁敢称霸王!”
“霸王!——”步非烟猛的退后一步,眉头一挑:“你,你居然是霸王?可这怎么,怎么可能?”
“难道……”步非烟抑制不住的惊讶,缓步走回画前,再次抬手在诗词上一抹,原来的诗词消失了,可跟着,又有几行龙飞凤舞的字浮现出来:
“墙上苔,原上草,星宇浩瀚人渺渺。”
“身亦躬,言亦巧,孤本傲天谁人晓?”
“王侯将相,不及曾经年少;金樽玉珏,不及岁月静好。”
“敢问天,王故,何必称豪?”
“敢问天,王故,何必称豪……”步非烟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读着读着,不知何故,眼泪如失控般,再次夺眶而出。
“霸王……你那王霸天下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所以,你,你宁愿舍弃不可一世的骄傲,宁愿舍弃王霸天下的灵魂,也都不愿再苏醒过来了,是吗……”
“你宁愿“身亦躬”,你宁愿“言亦巧”,宁愿曾经年少也不愿封王拜相,宁愿岁月静好也不愿金衣玉履了,是吗?霸王……”
“你宁愿充作那墙上的一抹苔薇,亦或那原上的一株青草,也不愿再横空出世,驰骋浩宇了,是吗?霸王……”
“可你知道吗?你,你终究还是霸王……你是霸王……无论你叫自己小帅也好,无论你如何作践自己也好,你,终究都是霸王……也难逃霸王的宿命……你可知道?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