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薰的两道罥烟眉微微蹙起来:“周姑娘所言的确有理,只是这方子的功用,还是要小女子验证一番才是正理。”
周锦霖听着就觉得不大对劲,应薰说话太不像正常商贾了,说好听叫酸文假醋,说不好听就是含含糊糊。她思考无果,只好姑且认为自己是被迫害妄想症,继续说道:“我从古书所得,怎会有错?不过应姑娘若真心想验证这方子的功效,那悉听尊便,但锦霖总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这话说得其实很不客气,连一旁的柳丽鸿都觉得自己东家太不像样,谈生意怎么还拽起文了?这哪跟哪啊?
应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小女子本就无意于将生意扩大,只是守着祖辈薄产过活罢了。”
周锦霖:······
这个小农经济!
她早该预料到的。
柳丽鸿默默攥紧了汗巾子,说实话,她对应薰很失望。当初走投无路时是应薰收留了她,自己也很高兴能为她做事,可是自己总想在商海好好拼搏,而应薰的不求上进总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池塘总归是容不下大鱼的。
周锦霖察觉到柳丽鸿的神情,心里也叹了口气。
她也觉得柳丽鸿不会在悦己楼久待。北冥有鲲,池塘只有小鱼。
不过,自己挖不挖墙角,这倒是个问题。
周锦霖心思动了动,但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念头,柳丽鸿留还是走,那是她的事情,轮不到她一个局外人操心。
周锦霖继续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起身离开了悦己楼。
她预感自己不会再来了。
悦己楼不行了,周锦霖想自己或许可以找其他人。但当务之急还是华青坊的玻璃生意。
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本想继续图纸的创作,但心思很快不在图纸上了。
神仙玉女膏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只能存在于自己的脑子中呢?
悦己楼要是靠不住,她就自己来做。
周锦霖畅想了几分钟自己的宏伟蓝图,然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基本完工的图纸上——纸上的梅花或含苞或舒展,看上去有种灵动的俏丽,这让周锦霖很满意。
什么时候孟醒的彩色玻璃才能完成啊?周锦霖看着窗外未化尽的残雪伸了个懒腰,开始发起呆来。
发呆对人来说十分正常,不过,或许是今天周锦霖福至心灵,她无端想到了除夕,然后想到了十二生肖,再然后,想到了星辰大海。
十二生肖可以在年关将近的时候拿来当热门,倒是星辰大海,周锦霖想想就觉得兴奋。
她其实一直很郁闷,自己穿越为什么没跑到科幻世界,和十亿星辰打个照面,或者驾驶机甲为自由而战,即使成了宇宙中的一缕飞灰也无所谓,反而来了这出门都没汽车的古代。星辰大海,在21世纪她都遥不可及,遑论现在?
缅怀,追思?周锦霖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总之她又坐到桌前,笔走龙蛇,画了北斗七星,画了十二星图,因为激动,画的······反正不太好就行了。
画完周锦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孟醒就过来见她了,还神神秘秘捧着个木质的锦盒。
“这是什么?”周锦霖纳闷了,孟醒不像是会给人买礼物的人啊,再说今天又不是自己的生日。
事实证明她的想象力已经跑到银河系边缘了,不过孟醒的确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孟醒将盖子掀开,里面是一块海蓝色的玻璃,没错,玻璃,海蓝色的!
周锦霖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块玻璃整整半分钟,这才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梅林的胡子······哦不,我的天哪,那什么,你把彩色玻璃做出来了?”
孟醒笑着解释道:“只是偶然成功而已,至于量产,目前还有点难度。”
周锦霖估计也是这样,但依旧称赞道:“这已经很好了,对了,这是梅花,还有,星空。”
“将星宿加入玻璃,周姑娘这想法很独特啊。”孟醒看后点了点头,的确,周锦霖不像自己的那位徒弟,也许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有着骨子里的温暖,因此权术、手段都不行,但是胜在脑子灵活,想法新异,还是令自己很欣赏。
只是不是“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人罢了。
周锦霖不知道面前的“老实人”是个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主,就继续说道:“在玻璃上刻花可以,掺金属丝也行,其实做个六芒星也可以吧。”
“金属丝难度更小一点。”孟醒很有耐心的听完她的话,然后补充道,“这种想法可以试试,不过在下更看好十二生肖,毕竟,要过年了。”
周锦霖的眼睛弯了一下,随即正色道:“那就先试试十二生肖,至于星空······等过完年再说吧。”
等到开了春,华青坊可就不止做小摆件了。
罐头、玻璃窗、甚至玻璃大棚······周锦霖心里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过,还是攒够银子吧!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周锦霖这么想着。
“对了,如今店里生意甚好,玻璃工坊自然是要扩大的,只是这城里的地价······”孟醒赞同她的意见,又有些欲言又止的道。
周锦霖露出轻松的笑容:“城外的庄子倒有几处,不如孟先生物色物色?”
周倨离开边关在充州落户时就置下几处田产,她的祖母程若弗是个书香人家的独生女,当年要死要活的嫁给周倨,家里长辈虽然气,但陪嫁却一点没少。
因此,周家的田庄有五六处,造玻璃工坊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地点嘛,还要孟醒自己看。
大概是学生党的职业病,周锦霖的地理知识在她的脑海里炸了锅,她只好选择性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