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是禁术又如何？想得到它的人多了，可你呢？你毁了多少人的希望？”辉夜转过身去，仰头对着长天叹息。

暮瑟话锋一转，眼中尽是肃杀，“师兄，你我所修心法一致，难道不知长生之道等同于与虎谋皮、与恶共行么？与恶共行，必遭其反，更何况那还是一群贪图荣华富贵，贪生怕死之人，妄想长生，你说该不该灭？”

他淡金色的眼瞳中，似乎住着一条毒蛇，想要把什么东西尽数搅碎。

辉夜讥笑，“我可没有你这样博大的胸襟。”

“我也没有师兄这样远大的理想。”

远大的理想，指的是辉夜想得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凌驾于顶端。

“所以师弟，当下掌控长生之术的人，世间仅你与我，既然你来了，我们之间是否该作个了断，结束那百年恩怨呢？”辉夜语气中隐藏着兴奋。

“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莫非师兄要为那些横死在我手中的人讨回公道？还是为被我毁了的长生之术？”

暮瑟依旧是那副自由散漫的模样，与沉稳干练的辉夜呈鲜明的对比。

“你杀的可是我们母教三千弟子，你作为他们信奉的大祭司，他们那般敬仰你，以你为尊，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们妄想从我这里获取至高无上的力量，不惜出卖自己一半的灵魂，一人我无所谓，十分我也无所谓，百来人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全教三千，我能不管不顾么？况且那时候我是九州大祭司，诛邪祟，替天行道是我的职责。长生之术危害苍生，师兄，你该看到过吧？”

两百多年前，长生之术盛行的那段时间，天灾人祸，人相食。

“好一个替天行道。差点忘了，你是九州大祭司，我区区一个大燕司天监，倒是不配再称呼你为师弟了。”辉夜阴阳怪气起来。

“那再见了。”暮瑟转过身去，明显不想再理会这人了。

望掉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让这无聊的人给找回来了，该死！现在又该需要用多久忘掉呢？

他还是那两个字：佛系。

其实他再清楚不过，那些一直被埋在心底最深处，只是不愿意挖出来罢了。即便是忍受百年孤寂，不人不鬼，空虚的活着。

“如果可以带着那该死的长生之术魂飞魄散，那我选择英勇就义！”暮瑟突然对着头顶那轮新月大喊。

他这个人啊，老不正经。就算是当了大祭司，也没改过，时常抽风，当下又开始发神经了。

辉夜已经见怪不怪了，即便这是跨百年的重逢。

他还是，一点都没变过。

大祭司黑发白袍，神圣端庄风华绝代，当初的暮瑟不说话、不笑，就安安静静地站着也是那般。后来他一夜白发，就换了黑袍，配白发。

辉夜没有再同暮瑟说多的话，他确信，暮瑟与教中的恩怨，了解的时日快到了。

暮瑟回到凌玉身边时宫宴已经结束了，长安城中，烟花冉冉升起，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