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房里是听不到更楼上的打樵声的,只有附近田里秋凉的蝈蝈不停的叫。
本就离了酒睡不着的空凝醉坐在麦秆堆里望着小小窗户外依稀可见的繁星。
若不是牢头腰间不停碰撞的钥匙发出比蝈蝈声更呱噪的声响,空凝醉绝迹不会扭头看监房这边的。
只是这么一看。微弱的灯光下他一眼便识得栾孑的身影。坐着没动,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栾孑鼻间充斥着**潮湿的味道,她贴近阑干望着暗处,几经找寻终于在他的声音里辨别到他所在的位置。
她极力望着空凝醉所在的方向,“楼主,我会救您出去的。”
空凝醉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幽暗的烛光下依稀可见他勾起唇角,讽刺道:“梁小爷也会贵人踏贱地啊!”
梁宗权闻言,袖中拳头捏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冷冷对栾孑道:“这就是你要救的人?”
栾孑重重点头,“楼主定是还没有醒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他一般计较。”
梁宗权自然不会因为他一句讽刺就恼羞成怒。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总要让空凝醉尝尽世间冷暖,眷恋人世再要他的命不迟。
现在的空凝醉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还想有个人喂他喝下情毒让他痛不欲生呢。
“这种人,不值得。”梁宗权似心疼地看着栾孑,“他不会领情的。”
栾孑咬咬唇,再次确定梁宗权的心思,“梁公子可要说话算数帮我救出楼主。”
“自然。”梁宗权抱臂邪肆一笑,“你拿什么交换呢?”
栾孑知道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却不曾想梁宗权会当着空凝醉跟她提条件。栾孑故作镇定地回头望着他,“你想怎样?”
“栾姑娘,别那么大戒心。”梁宗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紧绷的小脸,“不过是想请姑娘去府中唱几日,为家父生辰助兴。”
“不是国丧期间不兴歌舞吗?”栾孑纳闷。今日一早空凝醉便是被这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关进的大牢。
空凝醉一听,快步走上前,隔着牢门问梁宗权,“事情有变?”
梁宗权不悦地转眸瞟了一眼空凝醉,冷冷道:“天不亡你,让你多活几年罢了。”
说罢,转眼笑着对栾孑道:“你可是求了我一回。往后半个月你就吃住在我府上,为家父生辰助兴。”
半个月……
栾孑眉头紧锁,事情有变是什么意思?莫非志钦连一个丧礼都不愿给她?还是说自己的地位有变?不可能啊!就算有变,那也是死者为大,总要过了丧期再说。
他们讲的事情有变,连这大不敬的罪都可赦免,莫不是举国连服丧都不需要了。
栾孑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她一定要回到京城,她要亲自处理这一切变数。
所以,梁宗权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一心想着回京。
空凝醉见栾孑表情怪异,唤她一声,“栾孑。”
此时她全然不知,仿佛一切都消失了,耳边的嗡鸣声占据她所有的感官。她与志钦在一起十几年没有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