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积雪消融成的水沾湿了行路人的衣裾,白发老者神色一敛,丝毫不在意后面人的跟踪。
摸了把长长的胡须,闪身进入一个昏暗的胡同里,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追上一瞧哪还有白发老者的身影。
只留下白发一顶,布衣一身,再加躺在游医幡上的几缕胡须罢了。
“玩得好一手金蝉脱壳,让他跑了。”程术对一旁的程鹰道。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看他也无心与我们纠缠,想来程淼那个病秧子也真是病入膏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夫也敢请。”程鹰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是想办法尽快解了身上的毒才好,本世子可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
待两人走后,躲在一间破旧房子屋檐下的司徒月华却不着急出来,等了约莫一刻钟又见那两人去而复返。
两人回到刚才说话的地方向四周逡巡,程术懊恼道:“果然被他跑了。”
“走吧!”程鹰也同样追悔莫及,早知道此人如此狡猾就该立即上前拿住他,现在多说无益。
待两人真正走后,司徒月华才从屋檐下跳下,撕掉假面具,松松筋骨,之前还是耄耋之年的老者现在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俊雅风流。
司徒月华恢复原貌,刚听两人的对话猜测一行人莫不是去往北戎,北戎国太子斐慎从蜀国接回五位质子的事整个北戎都知道了。
他倒是有些好奇,迟迟不登帝位的北戎太子是如何“忤逆”他老子的?司徒月华摸摸鼻尖,看来这事还得他亲自去问下才行了。
晨晓微曦,晴空万里无云,暖日徐风。程淼淼用过早食一直在屋内等待阿丑。
咯吱一声,门扉开启,溜进一丝冷风,程淼淼拢了拢衣襟,摸摸颈间的白色貂绒围脖。
阿丑将热乎的汤药端了进来,“公子,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好,阿丑,谢谢你。”程淼淼接过药碗道了声谢。要不是有阿丑陪着她,照顾她,都不知她一个人该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身子也不好,反而她才是那个累赘。
“公子,您折煞奴婢了,哪有主子跟奴才道谢的。”阿丑笑笑不说话了。
程淼淼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物,是她早就想给她的了,她拉过阿丑的手,不太细嫩,本该读书识字的年纪却一直做着粗活。
程淼淼用眼神示意“打开看看。”
她相信这份礼物她会喜欢的。
阿丑打开蓝色布包裹着的东西,一看一脸不可置信,这不是自己的卖身契吗?
阿丑再傻也知道了公子的用意,瞬间两行清泪流下,蓝色布包被泪水打湿颜色更深了些。
程淼淼笑着安慰她“哭什么?现在你不是奴籍了,你自由了,有了这张卖身契你想在哪里自立门户都可以。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阿丑受宠若惊,以为这辈子自己都无法恢复良籍了,没想到公子对她真好。“谢谢你公子,真的谢谢你。公子你对我真好,从小到大连我娘都不曾给我过生日。”
程淼淼将一对素色的耳环给她戴上。“这是我出府时拿的收拾,虽然不是那么贵重,但是我觉得你戴着肯定好看。果然,我的眼光不错,你戴着确实好看。”
“谢谢公子。”阿丑破涕为笑,“公子,我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吗?我不想跟你分开。”
“当然可以,傻丫头,除非你嫁人,否则你想离开我想都不要想。”程淼淼轻敲下她的额头,惹得小丫头直喊疼。
一路上两人打打闹闹,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看似主仆,实则早已把彼此当做姐妹。
因路上要熬药两次实在不方便,程淼淼索性将药材买好,一路带着,待到北戎安定下来再调养身体。
没有药物的补给,身子更加虚弱了,好在精神气还足,在马车上把火炕的制作细节图完成了。
三千人马行至最后一个城池,过了沛城就到尚都了,等到了尚都面圣后他们就要开始求学之路了。
程淼淼悄悄撩起窗扉上的帘子,欣喜的看着路旁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觉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
路边小贩的叫卖声,茶楼里的说书声,还有形形色色的人,程淼淼一切都觉得稀奇,她一直以为北戎会是一大片草原,想不到这里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并不是什么贫瘠苦寒之地。
初雪过后,天气渐渐回暖了些,奔波了将近一个半月才到达尚都。在腊月寒冬来临前算是安全了。
五人在客栈休息,等待三日后北戎国天子斐询的召见。
太子行宫,风一顶着程枕的脸在汇报一路上的情况,除了中间程淼看过一个大夫,又抓了两次药再没其他,一路上还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