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将章橙送到了家门口,章橙谢过转身楼,这栋房子好几天没有回来过,忽然回来竟觉得陌生。章橙打开门的时候,阿发正在沙发吃泡面,见她回来,不禁问:“你怎么回来了?楼下不是还有记者吗?”
章橙把药放在柜子,阿发注意到她手包扎的白布:“你手怎么了?”
章橙一屁股坐在沙发,淡淡道:“遇抢劫的了,他抢我的项链,我伸手去护,就把手给划了一条口子。”
阿发奇道:“你最近怎么老遇这种糟心事儿,你怕是得去拜拜菩萨。”
“尼姑庵都被人防火烧了。”
说到这里,章橙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最近真的是倒霉事一桩接一桩。
“你怎么也回来了?”
阿发吃了一口泡面:“公司住着不舒服,我就回来了。”
章橙留意到沙发旁堆着一堆纸箱子,便问道:“你放在沙发旁那箱东西是什么?”
阿发含着一口面,含糊不清道:“是经理托我带去码头的烟。”
“烟?”章橙吃惊:“你不是去当司机的吗,怎么还要帮人跑腿送烟,而且还那么多。”
阿发咽下嘴里的东西,义正言辞地教育她说:“你这种大学生不知道现在社会的行情,老板都是拿一个员工当做三四个员工来用的,像我们这种司机,你以为只是司机,偶尔还是跑腿的。”
章橙嘴角一抽,不太理会他的抱怨:“送烟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问清楚,无证卖烟,运送私烟,那可都是违法的。”
阿发“嗨呀”了一声,几乎要拍着胸脯保证:“人是正规大公司,哪会做违法的事情,再说了你信不过我,信不过经理,总得信你男朋友吧,那可是他的公司。”
章橙垂头叹了口气,心道不是她不信他,就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作为层领导没法完全兼顾下头的人。她从包里摸了一笔钱交到阿发手中:“这是下半年的房租,你拿着。”
阿发惊讶:“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章橙起身回房,边走边同他说道:“反正是合法所得。”
阿发一愣,一肚子的话在门关的一刹那被止在了嘴边。
梁樱樱这个话痨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半夜的给章橙打电话嚷嚷自己分手了,要死要活地非要章橙陪她聊天,章橙一双眼睛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她却在电话那头哭得鬼哭狼嚎。
“我要搬家,我要离开这里,离周靖渝远远的。”
章橙觉得她这个说法很搞笑,有气无力地回她:“你又没跟他住一块儿,搬家搬哪儿去?搬来搬去大家还是都在一座城市,一所学校。”
梁樱樱嚷嚷说:“反正以后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好好好。”章橙被她哭得没有办法:“别往来,你以后要是再跟他和好,你就是狗。”
每次闹分手没两天,那两人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恩爱如初。
“都怪谭翊,是他非要拉着周靖渝去什么酒吧的,他失恋了,关周靖渝屁事,为什么要拉着他去酒吧胡来,都怪他。”
谭翊两个字儿一出现,章橙整个人瞌睡都醒了。
“去酒吧干什么?”
“跳舞喝酒泡妞啊,还跟人打架,被弄去了警察局,我刚从警察局里头回来。”梁樱樱也不哭了,只剩下生气和恼怒。
章橙眉头一皱,忙说:“先不说了,我有电话进来。”
是卓俊的电话,
“章橙,赶紧起来,请我吃饭去。”
章橙晃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凌晨三点,嘟囔说:“这个时间点儿哪儿吃饭啊,你在川南,开什么玩笑我请你吃饭。”
他在电话那头大喊:“我刚下飞机,正饿着呢,赶紧起床,你还欠我一顿饭。”
她几乎从床弹起来:“你回来了?”
“嗯,我在你家楼下呢。”
她昏头昏脑地从被窝里坐起来,脚挨在地站都站不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随意换了身休闲的运动装,裹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素面朝天地就出了门。
卓俊照旧将她拖去了海边吃饭,一个能够看海的简易棚子,清一色的海鲜全是从海刚打捞回来的,海鲜粥入口鲜甜,鲍鱼粘软又有韧劲儿,连带着佐粥的小菜都美味的不行,就是东西有点儿小贵,动辄百一份。
她吃得时候还吃得十分痛快,但一出了餐馆,了车之后,她就开始哇哇大叫:“你这是资本家的作风,搜刮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一顿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宵夜的饭吃了她将近两千块,她心疼得要死。
卓俊却若无其事拉着她的手说:“你这钱还不都是我舅舅给发的。”
他这话大有羊毛出在羊身的意思。
分明就是歪理,章橙批评他说:“你太狠了。”
卓俊嘿嘿一笑,慢慢地将车子启动,她这才留意到他穿着长袖:“大热天的,你穿个长袖不热吗?”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早晨的海边有凉风,热什么热。”
车子在碎石路来回颠簸,她被颠得七荤八素的,眼皮子渐渐变重,靠在车窗轻声说:“你只要开心就好。”
卓俊回过头去看她一眼:“你开心吗?”
晨曦划破黑夜,泛出鱼肚白。
她半眯着眼,笑说:“开心,要是能够把饭钱还给我,我会更开心。”
他“噗嗤”一笑:“瞧你这小气模样,下次我请你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嘟囔了几句,竟靠在门框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有一团温暖将她包裹,她下意识地往那温暖里靠了靠,寻了个更舒服地位置,往那团温暖更深处躲去。鼻尖像是有羽毛轻轻地划过,而后是脸颊,眼眉,轻柔的,痒痒的,她嘟囔了一句,伸手拂开了那抹迟疑的抚摸。
她最终是被街边的吵架声惊醒的,是女人和小孩凄厉哭泣声,她吓得一颤,身盖着的韩序的外套微微下滑,她用手抓住,往窗户外看去。
周军经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家楼下,她一看腕表已经是早七点,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我今天开学报名,大哥,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好笑:“你怕什么,我一会儿送你去就是了。”
她嘴角一抽,问他:“刚才是不是有人吵架了?”
她从小就很怕听到吵架的声音。
他指了指楼:“是啊,一对夫妻好像是因为钱吧,闹得不行,孩子也哭,把大家都吵醒之后他们就安静了。”
她朝楼看了一眼,慢慢解开安全带:“晚见。”
他将脸颊凑过去,指着问她:“几天不见,不表示表示?”
她撇嘴一笑,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他一笑,愉悦地打开车门,骂他说:“傻子。”
他呵呵一笑,心里头甜得像是喝了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