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们进去吧。”大妞打了个哈欠:“真是,非让我起来送他,我昨晚都跟他告过别了。”
“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大妞确实熬不住,点点头说:“那我回去再眯会儿,青姐你也休息会儿吧。”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看你眼睛下面,都要熬出黑眼圈儿来了。”
真的?
阿青回屋以后赶紧去照了照镜子,可是烛光本就有美化的效果,铜镜又自带柔光滤镜,怎么看这张脸蛋儿都很完美,看不出什么黑眼圈来。
可能是是大妞说的太夸张了,也可能是她自己没看清。
可她这么关心黑眼圈干什么?
阿青脸上不知为何有点火辣辣的热起来,伸手把铜镜合起,扣上了妆奁。
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可是一下子多了几倍的热闹。这么个小人儿一天要吃喝拉撒,唯一的表达方式就是哭,一堆的人围着他和吴婶团团转。不分早晚,他一声啼哭就象吹响了号角,可没人敢怠慢这位小祖宗。
满月酒那天吴婶痛痛快快的让人抬进木桶洗了个澡,阿青进去帮她搓背的时候,吴婶都说:“这身上的老泥搓下来都有一担了,平时我都不敢闻自己身上的味儿。”
“娘你也别洗时间太长了,也该出去了,来日方长呢,也不能逮着今天就狠洗一通。”
吴婶坐这一个月子被伺候的很好,远不象当初生小山的时候。那会儿东西难得,坐一个月子一共也就吃了两只鸡,一篮鸡蛋,吴叔当时猎了不少野味。可是怕对产妇有妨碍,没敢给她吃,拿去市集上换小米红糖了。
那会儿二王之乱刚过去,市面上的东西少,就算有钱也没地方去买。
可这次坐月子就不一样了,赵妈妈把各种滋补下奶的汤水轮着熬炖,把吴婶补的又白又丰满。皮肤滋润的都要放出光来了。
吴婶洗了一个澡出来。浑身也没力气了。
满月酒并没有大肆铺张,只请了几桌客人,女眷就更少了。席面是外面有名的馆子里叫来的。连桌椅碗碟这一套东西人家都包了,花费虽然略高一些,可是家里省了事。等满月宴结束了,这些东西人家全都打包带走。连院子里曾经搭棚摆席桌的地方都扫过盖了黄土,一条龙服务。相当的训练有素。
阿青根本没去前院,和吴婶、大妞一起吃的饭。吴婶要喂孩子,饮食上不得不清淡些,盐放的很少。大妞尝了一口吴婶的汤。摇头皱眉说:“这怎么跟没放盐似的?”
吴婶说:“吃习惯就好了。”话是这么说,可吴婶现在也真想吃点儿咸的东西,早上闻着厨房里炒咸菜心的味道。那口水都要哗哗的往下淌,馋的她都想跑去偷吃几口。
可她毕竟不是头一次当母亲了。为了孩子,自己就得多委屈些时日。即使乳娘这两天已经来了,吴婶也打算自己来养孩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再让乳娘顶上。毕竟她已经这个年纪,后头估计不大可能再有怀孕生子的机会。这辈子她也就生了小山和石头这两个孩子,现在不喂,还等什么时候再喂呢?
吴婶可没少听人说,这孩子吃亲娘的奶,身体更结实。吃了别人的奶,就自然会和别人亲。
在乡下的时候,哪家的妇人不是自己奶孩子?是那实在自己没法儿喂的,才会央告别人帮着喂,或是找些米糊什么的替代。吴婶在京里住了十几年,又在乡下住了十几年,她更喜欢乡下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和讲究。
有好些讲究吴婶觉得都没什么必要,就比如乳娘。
不过孙夫人也劝她:“这孩子你白天多喂几口,晚上那一回让乳娘来喂更合适。你要夜里带着孩子睡,孩子一哭,吴大人是不是也给吵醒了?他那差事何等紧要,真是苍蝇飞过去都得盯着,晚上歇不好,白天怎么能有精神?就算孩子不跟你睡,晚上饿了再抱过来你喂,那不也得吵着他?除非你跟丈夫分房睡”
分房睡后头孙夫人没有再说什么,吴婶想了想,知道孙夫人这是一片心为了她好才劝她,就应了下来。
丈夫和自己的情意吴婶知道,但不能因为这个就太冷落丈夫。就象孙夫人说的,白天多喂几口,晚上孩子顶多也就醒两次,很可能只醒一次,这样就算乳娘带着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满月酒当天安郡王府打发人来送礼,晚上李思谌过来了。
阿青觉得傍晚屋子里闷,正开了窗子透气。刚刚巧,李思谌站在窗下朝她招手。
阿青左右看看,赶紧让他进屋来。
现在家里人多眼杂的,说不定就会被谁看见。
虽然说看见也不怕但终归脸上不好看啊。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其实我白天就想来的,被事情给绊住了。”李思谌站在窗边,借着从窗子透进的光打量阿青:“你这几天忙坏了吧?看你脸色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