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被风吹得冰凉,可是不受控制淌下来的眼泪是滚烫的。
“别哭。”看见她哭,他反而笑了,走近一步,用衣袖替她拭泪。
他们好象从来没挨的这么近过。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就要一刀两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哭了。”他在哄人这上头也没什么天份,颠来倒去也只会说别哭,不要哭。
“谁哭了。”阿青自己掏出帕子自己擦净脸:“就算我哭也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你不是在哭,是沙子进眼睛了。”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这让阿青心里更难受了。
好吧能笑也好,这样证明这件事对他影响其实没有多大。这样即使从今后两人一刀两断再也不见面,他也不会太难受。
阿青觉得自己也够矛盾的,一面觉得他能放开这件事是好事,一面又觉得他跟闹着玩儿似的。对自己不够认真。
“我也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把你放在心里的。我母亲去世的日子就是在端午前后,而现在郡王府里已经没什么人记得这日子了,过节的时候到处都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系艾草,饮药酒,我不想在府里头过节。所以出来散心”
说的就是去年端午的事吧?
他遇见她。还给了她解酒的药那个装药的荷包现在还在她的抽屉底下藏着呢。
“别太难过了,回去以后好好歇一觉,多吃点东西。”
阿青又想哭了。
她倒情愿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也不愿意他还这么安慰她。
“回去吧,外头太冷了,当心别冻病了,你的丫头可能要过来寻你了。”
“你也走吧。”
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事情已成定局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没人会主动选择更艰难的那条路去走。
她更怕因此连累家人。
阿青进屋的时候没精打彩的。桃叶心说,姑娘这一准儿是有心事,今天一天都不大对头。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心事。
昨天晚上桃叶在外间上夜,隐约听见屋里头两位姑娘在说话。说的时候还不短,就是她们的声音听不太清楚。
可这事儿本身就不大寻常。二姑娘天天跑药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和自家姑娘这样一起睡一起说话了,而且还说那么长时间。
姑娘这样子。简直就象是那戏里头说的,害了相思病的小姐一样啊。
桃叶手一顿,她被自己刚才那个想法吓着了。
不会的自家姑娘是个最端庄不过的人,而且天天待在家里,既没和人有时间私会,也没有什么偷偷传信、交换信物这种事。作为贴身丫鬟,这一点桃叶最清楚不过了。
可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从昨天出去看灯,回来的时候情绪就不好了。
桃叶想,八成是出去看灯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想弄明白这事儿,自家姑娘这儿应该是不好问的,少爷那儿桃叶不熟悉也说不上话。
也许二姑娘那里能问出点什么来,她那个人一向藏不住话。
桃叶轻声问阿青:“姑娘要不要歇一会儿?昨天夜里就没睡好吧?”
“不想睡,我想看会儿书。”
精神这么不好还看书?
桃叶就算肚里不赞同,但脸上也一点儿没露出来:“姑娘还写字儿吗?我帮你裁纸?”
“不用,上次裁的还有,你帮我去泡壶茶来。”
桃叶应了一声是,看阿青没有别的吩咐,放轻脚步从屋里出来。
姑娘看起来不象是想喝茶,大约是想把她打发出来自己待一会儿。
桃叶想,那茶就不急着端进去了,慢慢泡也好。
赵妈妈掀开坛子盖看了一眼,又重新盖好。桃叶进来问了一声:“赵妈妈在屋里?”
“在呢。”赵妈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提水给姑娘泡茶。”
赵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打开装茶叶的抽屉:“今天姑娘想喝什么茶?”
抽屉里搁着五个六茶叶罐子,桃叶低头把几样茶叶都看了看:“这我也说不好,姑娘也没说要喝什么茶,妈妈看着帮我拿一样吧。”
赵妈妈笑着说:“行。”她看了看,挑出了一个茶叶罐子给她。
“这个好象是上山进香的时候带回来的。”桃叶打量着那个精巧别致的罐子:“姑娘平时可不大舍得喝。”
“茶叶这东西老搁着也不好,开了春就有新茶了,去年的茶趁这段日子喝完了也好。”
桃叶笑着应道:“赵妈妈说的是,这上头你老人家最在行。”
赵妈妈也笑了:“我可不老,别把我给称呼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