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库房长。”齐辉明白了。
陈素突然笑道:“他也是接应你来天工院的人,也是给你伪装成监工的人,也是让你伪装成‘杨大人’的人。”
他的话音一落,肖傅和曾维突然一愣,而又猛然间爆发出大笑。
“封群啊封群,你想不到吧,你让伪装成‘杨大人’的人,还真是杨大人的人呐!哈哈哈哈——”
三位大人轰然大笑,让齐辉摇了摇头。
这确实很好笑,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或许是这三位大人压抑了太久,面对贼人时刻都处于下风,现在好不容易贼人出现笑话,他们这才如此开心吧。
“暗地里斗了二十年呐……”肖傅咬了咬牙,旋即面色缓和下来道,“只赢了你两次,虽然这次不是由我们赢的,但赢的这次或许会让你得到该有的惩罚。”
齐辉见肖傅脸上的爽快,内心也十分感慨。
因家人被监视而受到威胁,明明知道坏人就在眼前,但他们却不敢吱声,只能忍受这股恶气。
压抑了二十年,如今终于等到了他。
不,是等到了大哥。
虽然目前还没得到幕后势力的核心线索,但他感觉,大哥很快就能将他们抓住并绳之以法。
“肖大人,你们是怎么想到让另外两位大人出走的呢?”他问道。
闻言,肖傅三人收了笑声。
好似回想了一瞬,肖傅说道:“地下水道即将竣工,我们心中便有不好的猜测,猜测是不是完工了,贼人就会对我们的家人动手了。”
“基于此想法,我们不得不商议对策。”
“不过,对于贼人的狡猾和神出鬼没,我们商议了许久也没有好的办法。”
肖傅看向齐辉,沉吟道:“直到二十天前,有告假出院的匠工回来说了一个消息。”
“这个被院内众多匠工当做茶余谈资的消息,却是偶然间被我听在耳里。”
“这个消息就是,巡查大臣周阁老出现在宛林县,宛林县众县官于城北官道聚众恭迎。”
肖傅微微一顿:“当时我灵机一动,想着若是将我们这二十年的经历和贼人之事向阁老告发,阁老定会来州城彻查。”
“于是,我便准备让人借告假之便,出城去宛林县找到阁老。”
齐辉恍然,原来如此,这便是城外出现两名州官的原因。
肖傅继续道:“本来我决定派我们的徒弟行此事的,但徒儿年轻,阅历甚少,担心他们耽误事。”
“而且我们的徒儿只是匠工,以此身份去面见阁老怕不被重视。”
“故此,后来我们便决定,由我们五位匠作大监亲自来行此事。”
肖傅看向齐辉道:“刘兄和白兄也算是我们一手提拔起来的,因地下水道的工程浩大,在地道越挖越多且越复杂的时候,我、陈兄和曾兄已经不足以掌控全局,因刘兄和白兄能力和资历足够,便提拔二位成为天工院的第四和第五位匠作大监。”
肖傅微微一叹:“可没想到的是,就在提拔两位仁兄的那一天夜晚,他们的家人同样被监视了起来。”
“我为此感到愧疚,但两位仁兄却是没有抱怨,并与我们抱团一起,一同与贼人暗斗。”
“最终在我们商议出对策后,我已经说出了其中或有可能被贼人追踪的凶险,刘兄和白兄依然不惧,选择为我们率先试探一番。”
“就如此,数日前,刘兄第一个借着告假的机会出城,白兄于四日前第二个出城。”
“可是,第一个出城的刘兄好些天都没回转带来消息,我便知道出事了。”
齐辉插话道:“所以,你们之后便决定不再出城去宛林县寻阁老了。”
肖傅叹道:“明知道有鬼,还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齐辉点了点头。
“可那第三人是怎么回事?”他疑惑道。
肖傅看向齐辉,眸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道:“第三人,是封群这狡诈之徒的人。”
第三人是库房长封群的人?
被大哥说对了,第三人不是好人。
不过,大哥怎么知道不是好人的?
齐辉摇摇头,虽然想不通,但大哥的智商摆在那,或许这一切都被大哥推断出来了吧。
肖傅继续说道:“库房中很多小吏都被封群收买,虽然我没证据,但从那些小吏们的表现也能推测出这一点。”
“其中一个小吏很是猖狂,仗着有封群撑腰,在地下水道中为所欲为。”
“时常喝了些酒后,便鞭打民工,调戏一些做饭洗衣的妇女,简直是不当为人。”
“某天,此小吏醉酒,我的徒儿不经意的经过他身旁,从他的酒后之言得知,此人十分希望能出院潇洒一番。”
“我徒儿将此事告诉了我,我于是便计上心头。”
“我去找封群告假……”
“等等。”齐辉听到此处却是楞道,“找封群告假?”
陈素看似看穿了齐辉心中的疑问,解释道:“库房的权利很大,天工院内任何人想要出院,都需库房批准,并给予一份盖有公印的告假文书,凭此文书,守卫的军士才会放你出去。”
“原来如此。”齐辉点头,嘟囔道,“这权利够大的。”
肖傅继续说:“刘兄和白兄的事,封群肯定知道。我亲自去找他告假,他当时的心里估计很开心,因为又能拿到一张图纸了。”
“封群给了我告假文书,而我事先已经找到了那名小吏,以事务繁忙为由,让他为我出城办件事。”
肖傅讥讽道:“那小吏我观察了很久,没脑子,只会仗着身后有人而狐假虎威,在我这个匠作大监恰巧碰上他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还以为我是要提拔他呢。”
“我告诉他,于当日夜晚出城东,过鸿乌林,去一个小镇的客栈中找到个人,从此人手中拿回我要的东西。”
“其实都是我胡乱说的,但他信以为真。”
“这么做,我就是想看看,当贼人把自己人杀害,他们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说着,肖傅却是一叹:“这么做,我也算是为刘兄和白兄报了点仇。”
“庆幸的是……”肖傅的脸上带着淡笑,“刘兄和白兄如今没事。”
他看向齐辉笑道:“若日后无恙,我定会亲自去拜谢杨大人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