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出门已过半晌,齐辉孤身在卧房等待。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有些焦急。
盖因刚刚提起图纸之事,陈素的表情明显有迟疑般的异样。
大哥的官令可是被他作为‘绝杀’的底牌,如果拿出来却不起作用的话,那他可想不到更好能拿到图纸的办法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声响,语气中带有疑惑、惊喜,也有质疑和否定。
“陈兄,真是玄衣卫官令,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
“二十年啊,老天开眼,终于来了!”
“二十年前还没有玄衣卫呢,若是有,或许我们早就解脱了。”
“哎,不说这个,但图纸之事……”
“老夫绝不给!!”突然出现第三道怒喝声,让屋内的齐辉抖了抖。
与此同时,包括陈素在内的三位老者出现在屋门口。
齐辉连忙起身,上前相迎。
在陈素的介绍下,双方分别见礼,齐辉也得知另外两位匠作大监,一位叫曾维,一位姓肖傅。
而看其面上表情,那位姓肖的匠作大监的脸上怒意还未完全消退,齐辉便猜测图纸之事的问题应该就出现在这位肖大人的身上。
而陈素则有些尴尬。
因在自家地盘,刚刚在外的谈话声本就没有避讳,而本来说的好好的,可一说到图纸之事,肖兄的情绪明显过于激动。
那句‘老夫绝对不给’,肯定被这位齐辉小兄弟听在耳里,这让他不由干笑几许。
他连忙转身将门关上,然后招呼大伙儿在桌旁坐下。
“小兄弟,可否将官令让我看一眼?”
匠作大监曾维面带笑意道。
闻言,齐辉取出官令,递给曾维。
曾维接过后,一旁的肖傅凑近,两人垂眼打量官令几眼,抬眉相视一眼后,互相微微点了点头。
曾维将官令还给齐辉,陈素见此幕,缓缓道:“官令已经确认了,那小兄弟说的图纸之事……”
“我没问题。”曾维淡笑道。
陈素看向肖傅。
可肖傅并不理会,而是冲着齐辉问道:“听陈兄说,你拿着图纸不仅要给杨大人,还要给幕后势力之人?”
齐辉收回官令,听到肖傅的问话,冲着他点头道:“是的。”
“啪!”肖傅用力拍了拍桌面,冷声道,“老夫不答应!”
“这……”陈素欲言又止,和曾维相视一眼,他们俩或许是知道肖傅不答应的原因,尽皆苦笑摇头。
陈素看了眼齐辉,好似说他也没办法。
见此,齐辉内心无语,只能硬着头皮问:“肖大人,为何不答应给我图纸呢?”
肖傅睨了他一眼道:“小子,将图纸拿出去给杨大人我没意见,但你还要拿给那些贼人……”
“哼!”肖傅冷哼一声,“老夫就是不答应!”
齐辉张了张嘴,总算是明白了。
看样子,这位肖大人对幕后势力的怨念很深呐。
“你可知那些贼人为何需要图纸?”肖傅沉声问道。
“我……”齐辉本想将在地下水道里的猜测脱口而出,但立马将话咽了下去。
这位肖大人对幕后势力有如此大的怨念,若是告诉他幕后势力需要图纸有可能就是为了找到地道中那些水管的准确位置,从而释放毒气祸害全城百姓,那还得了?
此话一旦说出,别说这位肖大人了,估计同意给图纸的陈大人和曾大人都会变卦。
毕竟,这个猜测太过惊人,且猜测的结果的危害性是不可估量的。
“不知道。”他摇头说道。
既然已经理清楚了其中要害关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中有数。
“嗯,不知道很正常,你只是恰巧接受悬赏者,那些贼人自然不可能把你当自己人一样什么都告诉你。”
肖傅冷着脸点头道,“可即便不知贼人的目的,但猜也猜出个大概,那些贼人肯定有大阴谋!”
肖傅沉着脸看着齐辉道:“你知道老夫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因我等几人,我们的家人被监视,因我等几人,我们的徒弟的家人同样被监视。”
“我怀着内疚、痛恨、挣扎的心过了二十年,如果不是因为怕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发生,老夫早就想抱着身死的结果去将那贼人给揭发了。”
“但老夫不能这么做。”
肖傅看了看陈素和曾维道:“因为这不是老夫一个人的事,即便老夫想抱着残躯,拼着以全家之命抵命的想法,但这也会牵连到老夫的几位好友以及徒儿的家人。”
陈素和曾维有些惭愧,看向肖傅的目光中,也有佩服和感激。
他们没有肖傅那种大无畏的精神,也没有对贼人那种誓死抵抗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几人的家人及徒儿的家人被监视,肖傅绝对不会妥协于贼人的威胁。
“现如今,地下水道基本竣工,那些贼人就想拿图纸去完成他们那不可告人的阴谋。”
“然则,图纸在我等三人手中,只要我们不主动拿出来,那些贼人绝对没有办法拿到这些图纸。”
“可是,如今你却要拿图纸给那伙贼人帮助其行恶事?”
“砰!”肖傅再次用力的拍了拍桌面,桌上的四个茶杯陡然倾倒,茶水混着茶叶洒尽,顺着边缘滴落在地。
他满含怒气的看着齐辉道:“这跟助纣为虐何异?!”
齐辉面色震了震,主要是肖大人的气场过于强大,让他完全处于被动。
他努了努嘴,暗自平复了下受惊的情绪,轻声道:“如果幕后势力迟迟得不到图纸,大人就不怕贼人拿你们的家人来威胁?”
闻言,肖傅冷笑道:“我们的家人是重要,但图纸对于那些贼人同样重要,他们胆敢伤害我们的家人,那我会让他们永远也拿不到图纸。”
“我们跟贼人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老夫多少了解些他们,他们也了解老夫的性子。”
“于老夫而言,大不了鱼死网破,仅此而已。”
“不然,如果他们不了解老夫,何至于让你潜入天工院来行事,直接拿老夫等人的家人来威胁不就好了?”
齐辉缓缓点头,有点明白肖傅的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