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你怎样?”云锦有些歉疚。
萧执坐着,一只手抚着后脑勺。
云锦慌忙去检视萧执的后脑勺,“没出血,没鼓包,就是,不知道里面伤着没?……快,快去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萧执叫住那急急向外奔跑的家奴,“去拿把斧头将这树修剪一下是正经。”说着站起身,拍拍衣襟,对依旧围在周遭的众奴仆严肃声道:“下次,若夫人再要爬高而你们没拦着,全部接受惩处。”
众奴仆垂首认错,云锦挠挠头颇不自在,见萧执犀利的目光扫过来,立即也垂下头一副知错就改的顺从模样。
萧执露出满意神情。
“行了,散了吧。”
当天晚膳食案上多了两个菜盘子,一道菜是核桃炖羊脑,一道菜是猪蹄海带汤。萧执看到这两样菜,没吱声,闷头吃了不少。
就在大伙皆以为日子会在润物细无声中渐渐往好了发展时,不料,天有不测风云。
爬树事件过去之后,萧执每散值归院早的话便找事做,将院里的几株榆树修剪了,房屋上破损屋瓦换了,院墙加固了。一日,如往常一样拎了些猫食直赴后院,猫儿如往常那般慵懒地趴在坐榻垫子里眯着眼假寐。
逗弄了会儿小猫,萧执起身要找事做,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才察觉好似一直未听到云锦的声音,去到后厨,未见云锦,下人说方夫人早上出门后一直未归。
萧执未多想,平日里,云锦巡查铺子或农庄,偶尔会晚归。一直等到戌时,云锦还未回来,萧执便有些着急。详细问了丁管家及院里仆人关于云锦这两日动向之后,牵上马打算出门去寻,却在院门见到了一身黑袍的云锦回来了。
云锦低垂着头,脚步虚浮无力,身子轻飘飘仿若随时要倒,样子好似疲惫已极。萧执愣了一瞬,步上前扶住她,不无担忧地询问:“你怎么了?”
云锦抬头看了一眼,神情是少见的空洞滞怅,好似受了重大打击,萧执吃了一惊,刚要问话,却见她两眼一翻,双腿瘫软,身子往地上滑去。萧执一把揽住她的腰,迅速将人打横抱起,急往后院步去。
云锦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萧执守在床边寸步未离,眼见云锦醒转来,凑上去急切声问:“你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锦茫然看了一眼萧执,苍白的脸好似更白了一层,忽闭上眼,偏过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萧执等答案等了许久,早已心急如焚,见云锦这样一副情态,不免又急又怒,恼声道:“好歹让人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早上与你一起出去的人中午就回来了,这一下午,你一个人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遭遇了什么事?
这一院子人都为你担着心,你什么也不说,是想熬死个人吗?”
“我没事。”云锦睁眼虚虚地吐出一句话,随后紧抿双唇任萧执如何逼问再不声言。
小桃见自家主子身心状态很不好,还被五爷这样逼迫,心里极是难受,斗胆上前劝五爷:“五爷,夫人身上无痛又无伤,又不似受了委屈,该是未受欺负。许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受了惊吓,脑子发懵,一时表达不出来。
不如,等夫人身子好些,精神恢复些,再问不迟?”
萧执见云锦似一具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知道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转身叮嘱院里丫环、婆子们好生侍候,朝云锦深望了一眼之后,抬脚走出屋子。
小桃送走五爷,回头将院门锁紧,遣走其它丫环、婆子们,走进卧室,反身关门上栓,随即扑至床边,轻声说:“夫人,他们都走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元大哥……”
云锦灰色的双眸忽然溢出两行清泪,坐起身抱住小桃低低啜泣。
压抑的哭声持续了好一阵,渐渐收了势,“小桃,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云锦无助低诉,“元大哥进了隆城未多久遭了劫。我去现场看了,到处是残破的车身架子,还有满地的血。
那么多血,尘土路上、草丛里、车骨碌、车辕、车身架子上都是,一滩滩、一道道,绵延十数丈。人说,死了十八个人,全被砍得血肉模糊,脑浆、肠子涂了一地……”云锦哽不成声。
小桃将云锦扶起,沉静道:“夫人,你这是自个儿吓自个儿,那死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也可能是坏人呢?元大哥常年往西边跑生意,途中不知遇多少艰险,早已炼就一身好本事,怎会在自家门口遭了埋伏?
而且元大哥有那么好的身手,又那么聪敏机灵,就算遇险,定然不会坐以待毙。明儿个,咱让人去官衙打听打听,看那死的都是什么人,劫匪又是哪儿的,只要没得到……确切的噩耗,咱便想尽办法寻人。”
“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可是,一想到元大哥生死未卜,想到那些横尸荒野、血肉模糊的尸身,我便……”
“夫人,快别想那些,元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他正竭力脱困往你身边来,而夫人你得养好精神等着他,说不定,打探到劫匪来路后,咱还可以做点什么帮助元大哥快些儿脱险。”
云锦擦干脸上泪痕,“你说得对,我不能垮。小桃,拿些水和吃的与我,明儿,我得出去想办法多方打听消息。”
翌日,萧执出门上衙前来后院探视云锦,见云锦气色好些略宽心。因时辰无多未多说什么,却特意交待往后出门必须让院里的护院阿彪全程跟随。
云锦虽然不乐意出门身后跟着条尾巴,可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忤逆萧执引起萧执猜疑而额外生事端,遂满口应了。
带着条尾巴自然不好办事,云锦千方百计不让阿彪知道自己所行之事,这么一来,每做件事便要费许多周折,浪费不少时间。
苦心劳神,终是探得了些许消息,而这已是元放被劫三日之后的事了。那劫了元放商队的是卧龙岗上的一群悍匪,他们不仅劫了全部货物,还押了二十余商民上岗为奴为匪。
云锦这里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探卧龙岗里面的消息,萧执那边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