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莺莺燕燕的声音响彻起来。
仅仅听这些销魂入骨的声音,不由得让人联想到身段性感的女孩在霓虹闪烁的灯光下挺腰送臀,极尽妩媚性感之能事。
可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地狱里,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地下的储藏室里,已然化作一片扭曲的世界。
伴随着歌舞伎的名曲作响,猩红色的粘稠之血从顶端滴落下来,汇聚成长河流淌,身穿广袖和服亦或是凤冠霞帔的女孩们在血雨中狂舞,那一张张绝美的脸,明明分外的明艳动人,此刻却给人一种极为凶戾狰狞的感觉。
源稚生身处其中,神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目光冷冷盯视着前方。
“……咳咳,哥哥,看来你还是那么的优秀啊。”
源稚女一身华美戏服从破败的建筑里略显狼狈的走出来。
他头发有些散乱,嘴角渗出血迹,穿着歌舞伎里杨贵妃的戏装,手中握着锋利的长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在刚刚的一击中并没有被源稚生的蜘蛛切劈断。
要知道,对方手中的蜘蛛切可是传承千古的名刃。
“稚女,你不该回来的。”
源稚生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真正熟悉他的人知道,越是这样的状态,说明他越是在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那是弱点,一旦暴露出来,势必会被对手针对,直到被对手摧古拉朽的击败。
“哥哥,你就那么冷漠么?我可是你十年未见的弟弟啊,难道在这十年里,你就任由我躺在冰冷的井底受难而坐视不管么?你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源稚女像是一个凄凄艾艾的戏子,此刻这番话说出来不由得让人心怜,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罄竹难书的事情。他本就是顶级的歌舞伎者,一颦一笑都能够牵动异性甚至是同性的目光,更何况现在的真情流露呢。
“对于恶鬼来说,那里不就是真正的归宿么?”
源稚生不为所动,蜘蛛切横档在身前,在灯光的映衬下像是有一层湛青色的光在上面流淌。
周围那些歌舞伎的女孩像是明艳动人的女鬼,但她们始终围绕在源稚生身边而不敢上前,仿佛对方是斩鬼的名家,一旦引动对方,势必会遭受暴风雨般的攻伐。
“是啊,我果然还跟以前一样天真可笑,哥哥,当初你就是用手中的刀,捅穿我的心脏,你一直是那么的冷漠,又怎么会思念我呢?我还记得你用手里的长刀洞穿我心脏的时候,还握着刀柄狠狠转动起来,这样就能让我的心脏彻底被绞碎,让我失去最后生还的机会,可是哥哥,我是你的亲弟弟啊,当初你说过要带我去东京过上等人的生活,可为什么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杀了人,可这些年过去了,你杀的人还少么?你是执行局的局长,是蛇岐八家的少主,你有今天的地位,不都是因为你够狠,够果决么?你的手上满是混血种以及人类的血,如果当初我真的无可救药,那你呢,为什么你今天可以坦然的站在这里来质问我,而不是去死呢?”
源稚女徐徐倾诉着,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响起,冰冷的让人心寒。
“我手上的血皆是罪血。”源稚生沉声说道。
“哥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啊,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你还学会了圆滑,学会了狡辩,可生命就是生命啊,如果你硬要将生命分为善恶的话,那么樱井隆之介又或者说九条当介,以那个男人的行径来判断,他的生命是善还是恶呢?”
源稚女冷笑起来。
“是你?”
源稚女似乎知道源稚生想要说什么,开口道:
“当然是我,哥哥,我可是正义的伙伴啊,当初那个男人走投无路,他的妻子已经死去,只剩下了女儿,我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可那个男人做了那么多,仅仅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女儿过的更好一些,不再受到龙血的侵蚀,甚至未来能够研制出真正的进化药,那也是造福整个世界的大福泽,这样的人不敢说好,但应该称不上坏吧,为什么你们还是将他斩杀在了那个冰冷的地下管道里呢?”
源稚生沉默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因为无论是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没有真正的定论。
源稚女的手拂过长刀的刀锋,嗤笑道:
“让我来告诉你吧,哥哥,你之所以审判九条当介,将他终结在那个地下世界,是因为那样是最廉价的,也是最简单的处置方式。”说到这里,源稚女偏头看向面前的源稚生,“就像是当初对我,哥哥,我不信你的手没有犹豫过,可你还是出刀了,那一刻你做出了人生中的决定不是么,可能你觉得这个弟弟太可怕又或是太恶心了,哪怕你那个时候放过我,日后我们也无法更好的交流,干脆直接把我杀死处理掉,最后丢进了那座冰冷的井里,也许在未来无聊的时候,你可能会想到我,偶尔对我感怀一下罢了,对么?我的哥哥。”
歌舞伎的戏曲从废弃的老旧DVD里响彻起来,源稚女徐徐开口,像是一个艳丽的女鬼在诉说自己的前世今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神听了都会惊悚的故事,聆听者却始终面无表情。
久久的沉默,源稚生开口道,“不,你错了稚女,我不会感怀你,因为我的弟弟被你这个恶鬼杀掉了,我很庆幸你没有死,这样我就能够再杀你一次。”
手中的长刀发出嘤鸣,似乎迫不及待要出战了。
“是么?”源稚女冷笑起来,“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往你刀上送,曾经你在我的胸口上洞穿了一个洞,每到下雨的时候,我的心脏都会作痛,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好想念你啊,我的哥哥,地狱里真的很冷,下来陪我吧。”
冷笑声在冰冷的地下储藏室层层叠叠的响彻起来,周围那些歌舞伎的绝世美人在笑声下舞动的越发激情四射,像是一场歌舞伎被按下了快进键,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张张看似明艳动人,实则无比僵硬的诡异笑脸。
她们环绕着源稚生疯狂舞动,长袖曼舞,像是一条条彩色的瀑布席卷而来,很快将源稚生淹没起来。
源稚生在彩色的瀑布中神情冷峻,他将蜘蛛切横握在身前时刻准备着。
对方的杀招已经迸发,随时都会降临而下。
而且这绝非是像往常一样的攻击,而是梦幻般的进攻,一切都会被不可思议的呈现出来。
就像是此刻这些女孩的舞姿,已经完全违反常理,哪怕是再传奇的歌舞伎名家也做不出那般柔软的动作,可却被女孩们随意发挥,完全脱离了重力的束缚,脚掌离地的飘舞起来。
一切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源稚生眯起了眼,这一刻长刀朝着一侧劈斩而下。
咔嚓——
布锦的撕裂声传来,这一刀没有斩击到对方。
其中一位身穿华美戏服的云中绝间姬挥舞着长袖而来,手中的长刀豁然劈斩,被源稚生反手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