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咱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别被天人之名给唬了,我查阅了很多资料,那尊天人迄今为止未曾出过手,唯一出手的战绩,也只是镇压了一尊六境的神族驻界使,很一般的战绩。”
“对比大朝师曹满的战绩和修为,我觉得吧。”
“大朝师可能略胜一筹。”
管天元这一次很认真。
驱车的赵爷嘴唇一抖,叼着的烟杆,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
……
京城的雨,终于停歇。
游行的队伍散去,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城青龙门中退出。
学子们纷纷激动的攥着拳头,满怀激动,带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各自回归学府和书院。
这一次的游行算是成功了,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赵鞅刺帝成功,给了所有游行的学子一场灵魂的震撼。
李佩甲在女教习苏落樱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出皇城。
夜色朦胧,笼罩住整个黑夜。
苏落樱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很多,英气逼人的眉眼间多了几许柔弱。
“府主,赵鞅……他……他还能活吗?”
苏落樱嘴唇都在颤抖,声音中带着几许绝望,问道。
李佩甲一身染血素衣,胸膛被破开一个豁大的口中,而里面的血肉则是在人皇气的帮助下,恢复过来。
但是,他所受的伤,短时间内很难治愈。
“难。”
“刺帝之罪……乃是重罪,哪怕是新皇帝,也不会轻易饶恕。”
“况且,赵鞅此去刺帝,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他于刺杀过程中,强行突破六境,遭到反噬,如今修为尽失,只是一个凡人了……”
“他也没有了价值足以让新皇帝留他一命……”
李佩甲也衰老了很多,他感慨一叹。
深感无力。
事实,李佩甲有些明悟。
他之所以在这儿感慨,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实力太弱了,若是他的实力足够强,强到足以镇压曹满,足以让朝廷忌惮,或许还能救出赵鞅。
苏落樱身躯猛地摇晃,眼前几乎一黑。
“他这样做……值得吗?”
“杀了皇帝,真的能让人族的天……变得清明吗?”
苏落樱话语呢喃。
那个小时候揪着她的辫子,说长大要当英雄的小男孩,如今真的如愿以偿成为了英雄。
但是,很快就要死去,真的值得吗?
李佩甲肃然的看着苏落樱。
“这是他的坚持,这是他的信念,何来不值得一说?”
“他若觉得值,那哪怕豁出去命,也是值得。”
苏落樱点了点头。
二人无言,缓缓离去。
一辆马车飞速驰骋,很快在李佩甲和苏落樱的身前停下。
骏马嘶鸣,喷吐着热气。
帘布掀开。
一席蓝衫的裴同嗣从其中走出。
他看到了苏落樱,看到了李佩甲。
苏落樱,裴同嗣当然认识,赵鞅的青梅竹马。
“李府主,您马车,回去休息,好好调养伤势。”
裴同嗣将马车让给了李佩甲。
“我去皇城中,我与怀帝算旧识,看看能否向怀帝求一个宽恕赵鞅的机会。”
裴同嗣郑重道。
苏落樱闻言,眼泪终于绷不住,跪谢裴同嗣。
裴同嗣赶忙搀扶起她:“无需如此,我与赵鞅,形同手足,我当竭尽全力救他。”
随后与苏落樱和李佩甲告别。
一席蓝袍在夜中飞扬。
……
……
夜色下的皇朝,一片喧闹。
皇帝刚死,怀帝登基,喧闹是正常的,守卫军腰间挎刀,不断的巡视着。
裴同嗣踏过皇朝的白玉广场,看到了那一身紫袍,盘坐在沦为废墟的擂台中的曹满。
隐约间,曹满似是心有所感,眼眸睁开,朝着裴同嗣看了一眼。
嗡嗡嗡……
裴同嗣腰间的长刀竟是止不住的颤动着。
这让裴同嗣不由的震撼曹满的实力。
“三日后,战天人……裴某定然好好观之。”
裴同嗣笑了笑,朝着曹满儒雅作揖,随后,大踏步朝着皇宫中走去。
“裴同嗣……”
曹满呢喃了一句,重新闭眼,身的气势越发的强大,像是一头蛰伏的猛龙,一点一点的积蓄着拳意。
天庆殿内。
灯火通明。
大殿之内十分清冷,甚至安静的针落可闻。
一颗颗悬挂于垂落流苏灯笼中的晶石释放着光芒,将大殿照亮如白昼。
裴同嗣跨过门槛,一身蓝袍犹如大风吹刮般鼓荡,他一步一步,顺着大殿,行至了天庆殿中。
“草民裴同嗣,拜见陛下。”
裴同嗣抱拳,作揖。
龙椅,怀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满脸笑容。
“裴爱卿来了啊。”
怀帝亲自走下了龙椅,来到了裴同嗣的身边。
裴同嗣不卑不亢,看着怀帝。
从曾经的怀王,到如今的怀帝,的确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陛下……”
裴同嗣开口。
然而,他话语尚未说完,怀帝便摆了摆手:“朕知道你有何事。”
怀帝神秘一笑,拍了拍手,侧殿的一位小太监垂首后退,不一会儿,一阵镣铐碰撞的声音便响起。
裴同嗣望去,却见换了一身干净囚服的赵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手和脚皆是着镣铐,行走起来,蹒跚踉跄。
赵鞅似是洗过澡,浑身血污被尽数洗去,但是,修为尽失所带来的后遗症,让他看去格外的虚弱。
赵鞅在两位守卫的押送下而来,他的腰杆挺的笔直,眼眸中带着几分洒脱与慵懒。
仿佛此去哪怕是赴死,他也怡然无惧。
不过,来到天庆殿,倒是有些出乎赵鞅的意料,特别是看到了站在怀帝面前的裴同嗣。
而怀帝见到赵鞅,脸笑容愈发的浓郁。
“裴爱卿,这便是朕给你的礼。”
“不过,刺帝之罪,难以饶恕,所以,朕已经准备了一个假的赵鞅,将于今晚于东街菜市口问斩。”
怀帝说道。
裴同嗣懂了,眼眸波动,瞬间懂了,他抱拳:“多谢陛下!草民……感激不尽!”
而赵鞅也愣了下。
怀帝笑了起来,几步走到了赵鞅面前,亲自替赵鞅解了手脚镣铐。
怀帝看着赵鞅,面容古怪:“朕……还怪怕你的。”
赵鞅苦笑一番:“陛下无需害怕,我已经废了,我散尽一身修为,就赌一场六合武道,如今,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怀帝拍了拍赵鞅的肩膀:“可你终究是这数百年来,第一个刺杀成功大庆皇帝的狠人。”
赵鞅闻言,苦笑摇头。
若非迫不得已,他愿意刺杀皇帝么?
真以为刺杀皇帝很好玩?
裴同嗣搀扶起赵鞅,眼眸波动,情绪也有几分激动,赵鞅不用死了,自然是让他心中开怀。
不过,裴同嗣也清楚,怀帝放赵鞅,肯定是有目的。
果然,怀帝后撤一步,竟是也抱拳,朝着裴同嗣和赵鞅。
“初步接手这皇位,观阅周章,才知如今的人族到底有多糟糕,异族入域,频频设立驻使界,不少人族山河,早已成为异族领土,人族只能于其中苟且偷生,更有仙族肆意扩散的芙蓉仙膏,毁我人族之灵魂,敛取我人族灵晶资源……”
“朕看的是,满心凄凉。”
“两位先生,可有何良方,助朕救人族?”
怀帝说的恳切。
裴同嗣和赵鞅对视一眼,彼此眼眸中皆是流露出一抹感慨。
裴同嗣也没有忸怩什么,与怀帝交流着。
“如今天下,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官场混乱,与异族商客同流而污压榨人族百姓者,数不胜数,此等官僚,当诛,其为一。”
“改变世人的思想,克服对异族的恐惧,传扬武道,凝聚万万人之力,共抗异族,不让人族领土分毫,其为二。”
“颁布法令,禁止芙蓉仙膏之兜售与贩卖,强人族体质以练武,其为三。”
“仅这三点,就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抗争。”
“陛下,草民以为……”
“人族,需要一场变革!”
这一夜,裴同嗣说了很多。
怀帝认真聆听,十分的庄重,显然,他与那位只知道缩在龙椅抽芙蓉仙膏的皇帝不太一样。
这一夜,怀帝于天庆殿中作揖二人,道:“两位先生在变革有什么观点,需要什么行动,皆可写奏章与我,我必依之。”
“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二位先生可当面指责我,我必定速改!”
裴同嗣和赵鞅同时动容。
这一夜,天庆殿的火光,非常的明亮,似是要照亮无边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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