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上下打量了几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穷酸男人,全身找不出一件完备的衣服来,怎的这鞋,上面还绣着几根金丝呀!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非的是家里有不少资材,同时自己又有功名在身,才有资格在步履之上绣上金丝。
同理,一般说来,书香门第之家,若有人中了举人,便会斥资打造金丝履,银字扇,绢丝衣等物件,一来是标榜身份,二来,也是文人相争。
虽说这历来都有说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于武行相比,文人们更是喜欢争出个一二三来,这科举考试排名,很多时候也看主考官自身爱好,不少人未必服气。
因此不知何时起,这衣着服饰,也成了文人相争的方式,吃穿用度好的,自然引人羡慕,而差着的,也会想办法,把这口气,给挣回来!
这本无可厚非,各人各量其财力,以往这些东西,争的再多,也没闹出过人命,怎的这次,连头也给砍了!
这男人脖子上,粗劣的缝合痕迹,正往外渗血呢。
徐明呲了呲牙,埋了这么多人,就这个缝尸人,手艺不咋地。
这哪里是缝尸,分明是缝了个破麻布袋子,这针脚,这线头,不知道还以为缝尸人和这人有什么仇怨呢。
将男人尸体用草席裹了,徐明一把扛在肩上,抄起铁铲,直奔乱葬岗。
乱葬岗上,还有其他修陵人在这里埋尸。
这日子,已经是秋后,问斩的人是越来越多,噶韭菜似的,噶了一茬又一茬,也不知道这京城,哪来的这么多死囚犯。
徐明看了一眼,光着西面坡上,就有六个修陵人,正在奋力挖坑。
“嘿,十三,够忙的哈,今早还看你出来了,怎的又来任务了?”
“嗐,谁知道呢!刚吃了饭,又给我安排一个,牛都没这用法!”
说话的那个,是个瘦削老头,精神劲很足,在这里也干了快一年了,一直没出什么事。
算是修陵人里少见的长生者。
“十三也不容易,上次还冒着雨埋人,险些就错过了点卯!”
另一个搭了茬,西坡的声音就多了些。
大家往日里虽然不常见,但好歹是同属一个部门,身份无差,自然也聊得上路。
而且,修陵又不是私密的事情,这乱葬岗,能守得住什么秘密,大家手法都差不多,只要铜钱不出问题,那这个坟茔,就是个好坟茔。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也很广,时而是某个窑田里的半老徐娘,时而是一些奇闻异事,徐明说得少,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今早生了一件大事,连锦衣卫都惊动了,你们知道不?”
忽然,有人话题扯到了这上面,徐明一愣,回想起今早的情形,耳朵竖了起来。
“什么事情?快说,别卖关子!”
“就承鱼街那里,那广记客栈,出了人命事情了!”
“切,人命事情算什么,咱们每天埋的人,那也不在少数了!”
有人嗤之以鼻,死人,天天见啊,现在不正埋着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我说完!”
那人也不恼,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知道,那人的死法,可蹊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