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考生皆停住了笔，此次所考的为帖经，从经典中节选的文段，自是最好作弊，数落声开始起伏，院长用戒条敲了下案台，当机立断叫停了考试，当场宣布，这一堂所有人的成绩均不作数。这下抱怨声更加沸腾，都在鄙夷王晴欢这令人不齿的行径，实在是有违闺学的学风，更有甚者，当即要求革去王晴欢的闺学资格。

“学生并未作弊，此事学生并不知情，请院长即刻调查。”王晴欢不卑不亢，她没有做过定是不会认下，如果此时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纵然之后查出来是清白的，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监考司学拿起答卷，核对了一番后，发现小抄和答卷如出一辙，又仔细翻阅后头崔知意的卷子，这几题还未答出，这司学素来不喜舞刀弄枪的崔知意，怀疑崔知意是用旁门左道才进的闺学，这下被抓到把柄，趁此发作，能赶走崔知意当然更好：“你且看看这答卷，你二人素来较好，定是你给崔知意的答案，院长，这证据确凿，这二人相互舞弊，乱了闺学风气。”

“请院长明察，我二人并未作弊，为了闺学的名声，此事也必须调查清楚，不能遂了这陷害之人的意。”王晴欢字字铿锵有力，监考司学想立刻盖棺定论，此时只能看院长的态度了。

闺学想来学风严谨，此等事情如果不查个明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以儆效尤，必定会引起后人效仿，有损闺学的名声，绝不能开了这个口子，院长定了神，戒条复敲打了一遍案台，威武正气地说：“闺学出现此等不正之风定是要查，你们皆不得妄动。”

沸腾的抱怨声被院长止住，但是想止住生员的心思可不那么容易。这些题目是院长早先就备好的，亲自守着，除了出题的司学，应该不会提前泄露，如果不是那么巧合地正好猜对题目，一定是在考场中所写。院长仔细核对了一番王晴欢与纸团中的字迹，又将纸团与所有试卷对照一番，居然都不同，这下院长也傻眼了。

监考司学又提了一嘴，纸团上有一股药酒味，之前仅崔知意与王晴欢受过伤，需要用药酒，这还不足以说明纸团来自二人吗。

“这字迹并不是我们的，单凭药酒怎可定罪。”崔知意板着脸，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语气也不再和善，理直气壮地反驳师长。

本着看戏想法的何星月，如果不落井下石倒不像她的性情了，无辜地说着：“难怪崔姐姐请了那么些天，许是早就知道了题，备下了答案，所以轻轻松松地，不似旁人这般紧张。”

“你是质疑院长没有看好这些卷子，导致题目外泄？”王晴欢神色一变，瞥见何星月不怀好意地将此事赖给了崔知意。

院长最不容别人质疑她的公正无私，听得何星月怀疑题目泄露，言语不满：“看来何小姐的家风出众，这空口无凭地就能断案了？此次试卷皆有我保管，再无第二人能看见，不可能提前，更何况如果提前知晓了，记下即可，为何要铤而走险将纸团带入考场。”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提前备下的，何星月这话一出，不止是质问院长办事不利，更是怀疑院长包庇两人，这将院长得罪的彻彻底底，也怪不得院长阴阳怪气地讥讽。

“院长，字迹不同不能代表这纸团不是出自她们之手，可能是故意隐去换了字迹，也可能是左手所书，为的就是东窗事发，巧言诡辩，洗脱嫌疑。”纵然疑点再多，监考司学还是因为对崔知意的成见，认定了就是二人作弊。

王晴欢据理力争，绝不给司学盖棺定论的机会：“司学此话有些纰漏，这字迹不同的问题可就大了，可以出自我们之手，也可以出自堂上所有生员之手，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司学，司学作为第一个发现此物之人，做个手脚也是有可能的，堂上只有院长和此事暂无瓜葛，请院长主持公道，查明真相。”王晴欢深知院长为人，监考司学有可能被收买，但是院长不会，院长的抱负是将闺学发扬光大，怎会容忍此等舞弊行为。司学咄咄逼人，她只得将司学也纳入怀疑范畴。

“是我误会崔姐姐了，这纸团在崔姐姐与王姐姐处被发现，我也是担心闺学的名声才会这样，是我太过于着急了。”何星月手指背轻轻搭在唇边，双目微睁，眼神愧疚。

这一番话让崔知意嗤之以鼻，这般强调，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清了声嗓子，正气凌然地说着：“这位置很多人都可以扔块纸过来，晴欢本就是成绩斐然，何须用这手段，而我，自信也可以写得完，倒是你很是可疑，这闺学中素来和我不对付的就是你，也难保是不是贼喊捉贼。”

“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用这种龌龊手段，再则说哪有这么巧就正好丢在你那，分明是有些人死不承认。”何星月当场与崔知意拌嘴起来。

“可不能这么说，晴欢是生徒名额的有力竞争者，恰巧今天就出现了这纸团，这可比你说的更巧合呢。”崔知意不甘示弱，她的宿怨何星月如此积极地给自己按罪名实在是可气。

院长思索了半晌，沉下气，“既然如此，就请各位生员稍安勿躁，待此事明朗后，再用备用试卷重新考查。现在由我现场出题，你二人现场作答，先测试一下你们试卷是否有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