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杜与棠将赵航送往医馆门外后,赵航当即要求杜与棠立刻前往衙门报案,他担心恶霸会有帮手,小姑娘一个人应付不了。
杜与棠也是如此想的,当即转身就走,赶往府衙,单纯的恶霸当街欺民无法引起衙门的重视,于是报案理由改动了一下,说有恶霸冲撞了崔家姑娘。何刺史一听是相识的崔家姑娘,片刻不敢耽误,火速派人赶到闹事的街道。
行色匆匆的官差们远远的就听见了“姑奶奶饶命”、“下次再也不敢”的哀嚎,诧异的拨开人群,却见一个面色严肃的姑娘提着扁担,坐在隔壁酒楼提供的板凳上,面前跪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这画面,论谁都不敢相信报案人说的姑娘被欺负。
崔知意与官差们面面相觑,杜与棠高声解释道,“刚才这群恶霸当街拆了书生的摊子,打伤了书生,过程中恶霸将书籍扔出砸到了这位小姐,小姐被吓到了,所以这群人在给小姐认错呢。”
围观的百姓中有一个声音附和了杜与棠的话,其他人也怕此事牵连到仗义的姑娘也纷纷附和。
为首的官差认出了跪着嚎的最大声的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奈何今日惹到了与刺史相熟的崔家,必须办的漂漂亮亮,不然饭碗不保,谄媚的躬着身,“这位就是崔小姐对吗,怪我们巡视不严,让小姐受惊了。”
崔知意实在是佩服杜指鹿为马的本事,放下扁担,从腰间抽出手帕,轻轻擦拭额间细汗,故作虚弱的配合,“刚刚场面凶残,现在还是有些后怕。”演技虽然一如既往的生硬,可是在场民众的袒护的声音此起彼伏。
自到这里起,为首的官差都不曾提起跪着的恶霸,看来需要杜与棠提醒一番了:“刚才小生就在这,他不止打伤了赵姓书生,还说要将我们往死里打,依据律法伤人性命需要判多少年,相信官爷心中也都有数吧。”杜与棠顺势坐实恶霸的罪行,让恶霸无法翻身。
“休得胡言,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怎么可以按着伤人性命算,我定会好好查明,给崔小姐一个公道。”为首的官差瞪着杜与棠,让他不要在乱说话了,对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果然是欺软怕硬之徒。
的确,官差就在这里做个表面功夫,私下肯定会徇私,如果恶霸出狱再对赵航报复,自己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帮人帮到底,崔知意明白杜与棠有了盘算,轻声细语假意赞同官差的话:“小女子相信官爷自有决断。”
地上的恶霸此时并不知道面前姑娘是谁,一看她对自家哥哥语气变软,还以为有希望可以脱罪,当下也不叫喊了。
杜与棠被官差瞪着,也不怵不恼,幽幽的说:“官爷熟读律法,觉得这个应该怎么判呢,怎么判都是官爷一张嘴,只是不晓得官爷是保官帽还是保手足了。”眼神时不时瞥向恶霸,似乎在暗示官差手足可比官帽重要。
为首的官差感觉自己被驾着放在火上烤,开始不耐烦,“不可胡说,判案是老爷判的。”
“官爷,大人事务繁忙,哪有空理会这种小案件,您说放还不是给放了。”杜与棠咬字清晰,一字一句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包括地上的恶霸。
官差世故圆滑,哪是这三言两语就能上当的,“我一定会上报大人秉公办理的。”官差只觉这杜小生过于难缠,现在的表象一定要表现得秉公执法,至于之后,估计也无人关心了,到时候再把这弟弟放出来,也没有人置喙,也可以做个铁面无私的样子。
“那全凭官爷做主了,官爷如此高风亮节,定是也觉得这群人甚是可恶,小女子相信官爷定会据实上报,严惩这些恶人。”崔知意发现官差老谋深算,可是恶霸就显得有头无脑,几句挑唆,恶霸开始有些急躁,内心开始动摇,于是笑盈盈地添了一把火。
这几句高帽听的官差有些得意,他自是以为铁面无私的形象算是立住了,反正没有着了这些人的道,这几句话还是可以随便应付一番的,“这是自然,我等都是为民办差的人,定会将这恶霸据实上报罪行,狠狠惩治。”据实是什么事实,这就看自己怎么上报了。
恶霸一听有些着急,看着自己的哥哥能救得了自己却不肯救,还答应这位姑娘要严办,吓得眼疾手快的扒住官差的裤子,嚎的更凶了,“哥哥,你可不能不救我呀。”
为首官差着急地拉住下落的裤子,以防被不争气的弟弟脱下,气急败坏地吩咐其他官差将这些恶霸先押去衙门,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原来这人平日里横行霸道的,都是这位官差给撑的腰,平日里对恶霸敢怒不敢言,现在一个个都争着抢着去衙门作证,希望将作威作福的恶霸赶出余杭郡,让纵容弟弟作恶的官差一起撤职。
群情激愤下,官差也不敢多说什么,脱下弟弟的袜子,一把堵住嚎叫不止的嘴,命人一块架起,灰溜溜的赶回衙门。身后百姓自发跟着,一同前往衙门,监督官差必须把人送进衙门大牢里等候审理。
一群人闹哄哄地走远,杜与棠蹲下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堆在一侧,崔知意瞧着,也就近收拾烂摊子,很多书都被弄脏了,肯定没办法卖出去了,随手翻了一本,居然是话本,而且还是昨日和若屏一起看的话本。
杜与棠收拾了大概,将书托付给就近的酒楼,瞅见看书出神的崔知意,笑意盎然,“崔女侠喜欢看这话本?”
“这话本是赵航写的吗?”崔知意也没有直接回答,举着话本反问道。
顺手接过话本,杜与棠看了两眼,“确是赵兄所写,他还在医馆,我正要去瞧瞧,你要一同去吗?”
心中带着对话本的疑虑,崔知意答应去医馆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