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吏部尚书府,春日宴。
丝竹管弦,花意盎然。
年幼的男孩女孩在左厅玩着投壶,稍微年长些的女子则在园子里赏花,男宾则集中在东院。
吏部尚书夫人文氏爱花,所以把园子打理的很好。甚至一些不常见的花种,在这里都能见到。
“看着这些个孩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才发觉自己到底是老了。”文氏笑着看着一群群在院子里交谈玩乐的孩子们。
“想着咱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啊,真的是闺阁之中,不问世事,一天天摆弄花草、琴棋书画,后来嫁了人,才知道持家理事才是顶破天的难。”户部尚书夫人刘氏应和着说。
“好在啊,我家这几个儿子都成了家,就剩下我家那幺女,让人急得不得了。”文氏看着站在人群里哈哈大笑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哪里像及笄的女子。”
“怀瑛这孩子率真可爱,在文姐姐身边多留几年,可是旁人羡艳的福气。”刘氏打趣道。
“你当福气,那我把怀瑛嫁到你家去。”文氏道。
“我倒是想,可是你家怀瑛心心念念的人儿不在我家,在徐家啊!”刘氏笑到。
另一边。
“宥兰姐姐,宥叡哥哥来了没有啊?”苏怀瑛扯着徐宥兰的袖子。
“兄长替我去给丞相府送白羽锦缎了,一会儿就到,你放心吧!”徐宥兰摸摸苏怀瑛的头。
“那就好!对了,宥兰姐姐,你今天穿的衣裳好好看啊,在哪里买的?”苏怀瑛问。
“是啊,你这衣裳远远看飘飖轻柔,近看薄如蝉翼,甚是漂亮。”兰若华道。
“我这衣裳的布料是白羽锦,出自我徐氏布行。”
“这就是白羽锦啊!最近听说名声大噪,但是没见过,想不到这么好看!”另一个贵女走近说道。
不知不觉,许多人围拢过来。
“徐姑娘,这一匹锦缎多少钱啊?”
“一匹八两银子。”徐宥兰回答。
“天哪,我一个月的月钱才十两。”
“听说这锦缎啊,前些日子,连宫里的娘娘们差人来买呢!看着就是很漂亮。”
徐宥兰笑了笑,又徐徐道来,“过几日清明祭祖踏春,天气稍稍暖和一些,若是穿这么一身,既是合了规矩传统,又可得一番惬意舒爽。平日里,穿件明丽的诃子裙,外面罩上一件白羽锦制成的大袖衫,便是格外的夺目。具体的穿搭多样,我徐氏布行的曹娘子、沈娘子以及穆娘子都可以为诸位姑娘夫人量身定做。”
“徐姑娘不愧是生意人,听你这么一番解释,连我都忍不住想买上几匹制成春衣。”文氏笑着说道。
“是宥兰冒失了,在夫人的春日宴上又办起了自家营生,还请夫人饶恕一二。”徐宥兰行礼。
文氏扶起徐宥兰,“我哪里有怪罪你的意思,若说你这白羽锦当真是赏心悦目。听说这缎子上云纹的花样是你自己绘制的。”
“宥兰不才,平日里无事就喜欢胡乱画些。”
“真好,这聪明能干的劲儿,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给哪个小子,真是可惜,我家那三个小子都已娶了妻了。”
徐宥兰垂眸,“文夫人如此说倒是让宥兰不好意思了。”
“见过母亲,诸位夫人,各府姑娘。”
只听一男声自远处响起,原是苏府的长子苏向潮。
说起苏向潮,那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苏向潮年幼时担任勉王裴漓的伴读,庆临四十一年进士科登第状元,当时不过十八岁,年少成名。后来外调治水平乱,立下大功,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已官至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为人才思敏捷、器宇不凡,若非他与兰若华年少情深,又是双方父母早年定婚,只怕会要尚公主。
苏向潮爱重兰若华,金榜题名当日,便乞求皇帝赐予一件物什以作聘礼,皇帝感其深情,便御赐鎏金海棠华冠一顶。
第二日一早,便前往兰府下聘。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艳兰若华不过是个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却能嫁入正二品吏部尚书府中,甚至结发新科状元。
好在苏向潮十分维护兰若华,苏家上下也甚是爱护她,所以兰若华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在管家方面也是得心应手,很快便因贤妻良母的品行受到赞誉。
一时之间,皆是赞誉夫妻二人是才子配佳人。
“夫人怀着身孕,这里人群拥挤,为夫还是先陪你回房中休息吧。”苏向潮上前搂住兰若华,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媳妇。
兰若华为了这春日宴操劳数日,苏向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文氏笑了笑,“我这几个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疼媳妇。”
兰若华红了红脸,转而看向徐宥兰,说了句悄悄话,“我先走了,你好好玩,还有啊,好好看看这些公子里面有没有合你眼缘的,我听说你娘亲已经着急的不得了了!”
徐宥兰没好气道,“知道啦!你快随姐夫回去休息吧!”
人群散去后,苏怀瑛扯着徐宥兰的袖子道,“宥兰姐姐,走走走,咱们去男宾那边找宥叡哥哥。”说完就拉着她朝东院跑去。
在走向东院的长廊里,竟是遇见了那日与自己交谈甚欢的赵瑾瑜。
“赵公子,竟是不想在这里见到你。”徐宥兰惊喜的说道,又微微行礼。
“徐姑娘有礼了,在下受苏府大公子之邀来此春日宴。”赵瑾瑜面带微笑,握拳行礼。
“敢问公子可看见了家兄?”
“就在前方厅堂,适才我还与宥叡兄言语了一二。”
苏怀瑛急不可耐,“宥兰姐姐,你在这里聊啊!我去找宥叡哥哥了啊!”说着,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