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在书房哭哭啼啼之后,许幼清又像从前一般,仿佛没有纳妾,依旧一日三餐陪我吃,晚间我二人一起抱着宁儿散步,只是与从前不同的是,他不再像是走任务,会与我说笑,我发现他居然是个毒舌的家伙,喜欢贬低我,更喜欢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
得了他的授意,我开始花更多心思在父亲被冤一案上,那天,我们正在一块儿用膳。
“太子,承徽,高大人设了家宴为小公子庆生,就在明日,邀请您二位去呢。”
“高夫人都这么年纪了,还能有小公子?”我奇怪的看着他,且不说五十,高夫人四十还是有的。
许幼清拿起手帕擦擦嘴,“小公子是高大人的小妾所生的,据说那小妾还是风尘女子,一日哭着跪在高府前说高大人始乱终弃,高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就许入府了。我看你这几月一直在看梅府奴才们的底子,就没告诉你。”
“高夫人怎么受的了这啊。”我感叹着,自知高夫人是个痴情种,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家。
“我也不知道啊。”他跟着我感叹了一句,“不过这回你能见到寻了,也能见到高小姐,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知道点什么。”
我点点头,等他们收拾完后重新拿起桌子上的记录薄。
这是许幼清托人从被查封的梅府里偷偷拿出来的,记录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琢磨了几日,稍稍梳理了一些。
父亲生前除了太子外,只有和白将军和徐国师维持着书信的关系,白将军英勇善战,这片江山有他的大半功劳,他时时打败丹蚩一族,也因此被封为了镇国大将军,徐国师擅长卜算,整日神神叨叨的,从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交好,有一回我被父亲送到他身边寄养一日,我看他一整日都神神叨叨的,也不主动和我说话。
这二人,都不是会背叛,也没有背叛的必要。
太子便更不可能了,虽然我曾疑心他是因为我背后过于强大而冷落我,怕梅家一手遮天,他只能当个傀儡皇帝,不过若是真这样,旁的不说,单是我,就早已经被赐死了。
父亲也不与人交恶,他深知树大招风,待任何人都和和气气的,只是梅家是从这一代开始才壮大起来,根基不稳,我想这也是九王爷找父亲的原因,有力量且好操控,事成后又方便连根拔起,实在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算起敌家来,三人中太子树敌颇多,他储君之位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但也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动手,八殿下,十四殿下是劲敌,不过八殿下的性格,与他自己而言他更想当一个闲散王爷,享享清福反而乐得自在。十四殿下我未曾见过,也不曾了解,只知道他是珊贵妃最得意的儿子。
白将军没有什么敌家,若真要算,只有一个林将军,林将军是镇军将军,位于白将军之下,只是林将军一想也是忠心耿耿,也未曾与白将军有过实际交恶,之所以将他拿出来,不过是因为他所纳的门生寻以及他与父亲素日不识却倒踩一脚让我起疑罢了。
国师更不用说,他整日在宫中,无人能妨碍到他,更别说仇家了。
许幼清凑在我身边看着我写的这些人,写写画画的,忽然轻笑夺过我的笔,在他名字下面写下顾泪羽。
“顾大哥怎么了?”
“顾家与你可颇交好,即便不是官场之人,顾家凭借这人脉和财产,还是能做到很多事情的。”
他拿出一个信封,“这是顾泪羽帮你查到的。”
前段日子顾大哥来看我,提到有什么事情他能帮忙,我便托他帮我查查寻,不曾想这么快就传信了。
我忙着打开信,“青衣,见字如面,希望你一切安好。”
“啧,”许幼清在一旁咋舌,“一定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无暇顾及他,我继续看了下去,“你委托我所查之事,正巧了,我们府有同丹蚩的商贸往来,我便托人问了下,寻在那边还挺有名的,只不过是臭名远扬,据我所知,他是个阴戾且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也有人说他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因为一张脸颇得适龄女子喜爱,只是大多数人都看不上他,丹蚩民风开放,男男女女皆善骑射,便是那人身子比女人都弱,根本不能骑射,也被不少人嘲笑过。后来他到一户大户人家来教书,却与那人家的小姐纠缠不清,后来那人家老爷将他扔了出去,小姐竟因此自杀,死在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河边,被人发现之时,才得知她是身怀身孕而死,那户人家的夫人知道这事儿,伤心过度也郁郁而终,老爷开始整日整日发呆,生意也不再经营得好,从前丹蚩都闻名的大家族就这么落寞了,实在是可悲可叹。这般人,你定不要去接触,据我所知他在这小姐的墓前从未出现过,如此薄情之人,定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合上信,我久久缓不神来,按这么说,寻倒是个狠角色。
再次拿起笔,忽觉着指尖轻颤,寻能使大家族破亡,我这样追查下去,会不会给许幼清带来祸端,我不知道,也突然不敢冒险。如果那些人对梅家下手看中的不是梅家,而是希望隔山敲虎,对梅家依靠的太子下手,我现在岂不是正中下怀。
像是察觉了我的心思,他握住我的手,在纸上写下“寻”。
“你不用顾虑别的,查吧。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他的语气异常的柔和,却也格外有力量。
我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能否寻一把小匕首给我,儿时我大哥为了让我自保教了我如何使匕首,虽然不能说很精通,但自保肯定没问题。我怕这件事情远比我所想象的要复杂,到时候不仅能保护着自己,也能保护你。”
“我哪需要你保护啊?”他笑了下,转身从书架最上方拿下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静躺着一把弯月般的匕首,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宝石装饰,只有一些隐秘的花纹雕刻,通体乌黑,比寻常的更小一些,也更加便于携带。
“这把离人念,就给你了。”他拿了出来,放在我的手上,“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什么?”我不记得我有这把匕首啊。
他神秘的摇摇头,“既然给你了,就一定要安安全全,不可莽撞,也不能因为事关梅丞相而不同我商量就行事。”
我看着手上的利刃,脑中确是这些年来在梅府的点点滴滴。
即便是很微小的线索,我也定会顺藤摸瓜,不让爹爹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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