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州府,朱翊钧心情极差,原本有心理准备,没有想到民间居然会出现这种状况。
“**,…**,一个知县就这样**,大明这么多县、州、府、省,这怎么得了!”
“朱公子还是先吃饭吧,早起您就没吃。”陈矩端着面条,递给朱翊钧。
“不吃!”
“朱公子,现在,要不,把这个畜生抓起来,直接砍了?”
“老陈,能砍一个知县,大明七、八百知县,你能都砍了吗?”
“难道朝廷给的俸禄,不够他们用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打着我的旗号,这让老百姓,怎么看我?”
“弘治年,王琼有言:国初定制,百官俸给,足勾养廉用度。一个知县每月七石禄米,足够一家之用度,这些官员这样做也是贪心不足!
就拿万历六年,来说,各地留存七百五十三万两,各地藩王折钞后用银九十七万两,这六百五十六万两,用于各地官府用度,已经足够,各地灾荒,朝廷还会免除赋税,拨银、拨粮。各府衙、兵丁、刀笔吏员,一切用度从存留中支取,也足够用度。”
朱翊钧坐起来,叹口气道:“我就不明白,六百多万两寸留,已经足够开销,官员俸禄也不低,为何非要这么贪污?”
“暮登天子堂,朝为田舍郎,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登第,一个农家子考中进士,村里亲戚,七大姑八大姨都有帮助,这进士做官以后,也要扶持这些乡亲,进士成婚以后,还有妻子娘家人,都指望进士扶持。”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进士做了知县以后,原来家里乡亲为他出银,买笔、墨、纸、砚,四书五经,县试、府试、院试,最后乡试,哪一次考试不是花费巨多,一个农家子,家里只有几十亩地,怎么能够供养出一个举人?还不是乡亲凑钱供他读书。”
“考中举人以后,乡亲把土地投献到他的名下,用于躲避朝廷赋税,当地知县,也不会去收举人的赋税,国初举人免粮两石,丁役二人,现在举人可免除百亩田地赋税,已然成为不成文的潜规则。”
“沈先生,什么时候,举人开始免税的?”
“什么时候朝廷都没有免税,只是免粮和丁役。
嘉靖二十四年,《优免则例》上规定:京官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
二品免粮二十四石,人丁二十四丁。
三品免粮二十石,人丁二十丁。
四品免粮十六石,人丁十六丁。
五品免粮十四石,人丁十四丁。
六品免粮十二石,人丁十二丁。
七品免粮十石,人丁十丁。
八品免粮八石,人丁八丁。
九品免粮六石,人丁六丁。
内官、内使亦如之,外官各减一半。
教官、监生、举人、生员,各免粮两石,人丁二丁。
杂职、省祭官、承差、知印、吏典,各免粮一石,人丁一丁。
以礼致仕者,免十分之七,闲住者,免一半,其犯脏革职者,不在优免之例。”
“从太祖,到世宗,朝廷并没有免除官员赋税,只是免除官员粮和丁役,官员家的田地,超过所免粮,还是要交赋税的,人丁超过所免丁役,还是要派人丁去服丁役。”
朱翊钧点点头:“这个政策挺好的。”
沈惟敬又说:“可是朝廷规定,和具体执行,天差地别,某些官员家里几千,上万亩土地,还是不交赋税,当地官员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糊弄过去了。”
“就拿海掌院说吧,他查处松江府徐阁老田地,让他把兼并的田地还给百姓,把超出的免粮交赋税,最后不了了之。”
“徐阶家兼并田地之事,我早有耳闻,这件事以后再说!”朱翊钧摆摆手。
朱翊钧不想现在说徐阶的事,张居正还在位置上,等以后收拾完张居正,再收拾徐阶不迟。
第二天从青州府启程。
次日到达兖州。
再走两日到达海州。
“朱公子,再有六百五十里,就到达南京。”
“今天初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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