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与他“租来的女友”是否发生了超越现有关系的亲昵,林力不得而知,他只记得,在踉踉跄跄地跟妻子回到宿舍后,原始的兽欲让他差点犯错,好在妻子提醒,“你要不想要儿子就行。”
他才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周末过后,林力返回朗夏,在考核结束后找到局长,诚恳地向领导表示了歉意,“对不起,局长,让您费心了。”
“以后注意点,去吧。”
“哦,可以的话,我想休个假。”
“行,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休假是每个干部应当享有的权利。”
2019年1月4日,在单位值了3天班的林力携妻子回到了故乡,一种沉重如铅的负罪感让他步履蹒跚,脚下的土地,那片无尽的热土如何才能再度亲昵?
母亲同样早早在县城的车站翘首以盼,2009年到2019年,十年光阴匆匆而逝,嗅着家乡熟悉的味道,看着眼前曾经无数次幻想要逃离的大山,此刻却是那般陌生,又莫名亲切。
人是否都会懊悔林力不敢妄言,他只明白,自己总在无尽懊恼中苦苦煎熬,“家乡养活不了理想,理想从来远在他乡。”
可我们曾经苦苦追寻的所谓理想,到底是为了生命里苟活还是在旁人眼前的炫耀?
就如当年,林力如何想要摆脱当“农民”的宿命,又如何在今日这般惆怅?
“来,箱子给妈,妈给你拉着。”母亲的“词汇量”始终有限,每年一度的相逢,她总会说出这句,从来没有新花样。
不同的是,这次她抢着要拉的箱子是邹雨手中的。
一阵风吹来,同样冷,但却香。空气里满是故乡沧桑的味道,那夹杂着成长与泥土的混合气息比烈酒还要让人沉醉。
车站外不知何时多了些许小摊,美味的熟悉佳肴让林力垂涎三尺,他叫住母亲,“妈,我饿了,吃过饭再回去吧。”
事实上,他只是为了回味与追忆,追忆一段似水流年里的辛酸与无奈。
三人在一个小摊前做好,林力点了心心念念的米线,6块一碗,相较于拉萨,实在是便宜了不知多少。
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极了若干年前某次考试前夕的场景。
那时,父亲罹患白内障,家里却拿不出看病的几千块钱,正值考试前夕,为了不让林力担忧,父亲“命令”母亲“陪读”,考前三天,林母陪着儿子,每每路过路边小摊,林力总是把头埋得很低,母亲看在眼里,心里酸涩,便在考前用自己留存的车费钱给儿子买了碗米线,自己则孤零零地不合时宜地站在他身边,老板问,“大早上的,你也没吃吧?”
“哦,我不饿,不饿。”
考试结束后,几十里山路,母亲只好一步一步地丈量。
现在,林力倒是“有钱”了,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请母亲吃不知多少碗米线,自己也可以毫不顾忌地“胡吃海喝”,但他始终如鲠在喉,美味也丝毫不再存留。
是的,心心念念的米线啊,怎会变成了这陌生的、一点都不美丽的东西呢?
邹雨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母亲却连碗里的汤汤水水都喝得干净。
“妈,再吃一碗,咱不急着回去。”林力的眼圈里不知为何充盈着泪水,他慌忙别过脸去,只道是,“辣椒溅到眼睛里了。”
“饱了饱了,小雨的还没吃完呢,这样,咱娘俩把它分了,小雨想吃啥,再给她买点。”
搁在以前,林力会觉得母亲给自己丢了人,可现在,他觉得十分富足且自豪。是的,真正的富足是精神上的,不关乎社会地位、不在乎腰缠万贯。
“不,妈,咱俩一人再叫一碗,她的要实在吃不完,我们再分。”说完向老板喊,“再来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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