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返回西安府的同时,孙传庭听说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以侯恂为统帅,左良玉为主将的湖广军在延安府遭到了闯军的腹背夹击,一场大战之后,湖广军损失惨重,侯恂被流矢射中,受了轻伤,左良玉保着侯恂在乱军中杀了出去,整顿好兵马之后连西安都没有再回,就直接返回襄阳了。”
孙传庭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表现得很是平静,因为这是他早已料定的结局,左良玉虽然悍勇,可却也绝对不是一个奋不顾身的将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身,而且经过这一战,估计他苦心经营的湖广兵会遭到沉重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左良玉怎么可能会再来西安?自然是要乘机保存自己的实力,在孙传庭看来,左良玉能够不乘机吞并四川兵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就很不错了。
“唉,都怪我错信了左良玉这个蠢货,他竟然看不出敌军的诡计,眼睁睁看着对方增兵主战场而无动于衷,否则的话,我军何至于此?都怪我错信了左勷这厮,如果不是他率先溃逃,我军还有低档的机会最起码也不会惨败到这种地步?”
孙传庭满脸的痛惜,加上左良玉大军的损失,这一战大明官军损失了七八万人,孙传庭费尽力气招募的陕西兵损失殆尽,他的火车营还没有成型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在这以后,孙传庭即便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再纠集出这么多的军队了。
“如今我大明的安全竟然要靠已经剩下残兵败将的蔡懋德和尚在潼关的马銮了,蔡懋德虽然忠勇,然而山西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恐怕难以抵挡闯贼,一旦山西丢了,闯贼就能够直接从山西挥兵京师,如此一来,我大明可真的要完了,这样看起来,我只能想办法让闯贼把怒火发泄到河南兵身上,这样一来,或可让我大明获得一线喘息之机。”
所以孙传庭决定不再返回西安,而是直接前往潼关,他相信自己只要不死,闯贼一定不会心安,绝对会追着自己打,这样一来,闯军的怒火自然就转移到了马銮和河南那里。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前面的就是孙传庭,闯王有令,抓住孙传庭,赏黄金万两,封为大将军!”
孙传庭闻言大为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闯军竟然追到了西安府,而且这里已经是西安府的腹地了,对方怎么敢就这样孤军深入?
可是孙传庭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的策马狂奔,想要甩脱这些贼兵,可是对方紧追不舍,孙传庭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他座下的战马也累了,这导致与贼兵的距离越来越短,看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被追上。
孙传庭知道自己今日依然无法幸免,暗想与其被贼兵追上受辱而死,还不如自我了断来得痛快。
于是孙传庭拔出肋下佩剑,长叹一声道:“上天何其不公,令我不得成其大功。闯贼,休要得意,黄泉路上,我孙传庭恭候尔等大驾。”
说完之后,孙传庭就要自刎。
而就在这时,却听得在正南方向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前面的可是孙督师?卑职来迟,还望督师恕罪!”
孙传庭一听这话顿时心中震动,他知道来得肯定是大明的将士,不过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面孔,却并不认得。
却见一旁不远处的高杰开口说道:“督师,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河南巡抚马銮兄弟!”
却见孙传庭瞪眼说道:“不可胡说,马巡抚是何等身份?你怎敢与他称兄道弟?”
随后孙传庭纵马上前,大声说道:“有劳马巡抚千里相助,本官被,本官有愧啊。”
马鸣风却一脸郑重地说道:“孙督师何出此言?这并非是督师一人之过,贼兵狡诈,众将心不齐,军士军纪不严,粮草不济,种种问题不一而足,别的不管,督师能够活着回来,这就是我大明的幸事,只要督师不倒,我大明就有希望。”
“嘿嘿,老弟实在是太过抬举本官了,这一战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可是扪心自问,也有本官的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这一战中,本官还要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本官所用非人,如果不是本官处事不谨慎,这一战未必会败,唉,本官是我大明的罪人啊。”
孙传庭摇头苦笑不已,喃喃自语道。
而就在二人谈话的过程中,马鸣风带来的骑兵已经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将追来的敌人杀退了。
马鸣风扈从着孙传庭刚准备离开,却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了士兵的呵斥声、鞭打声和小孩子的啼哭声,老人的哀求声。
马鸣风看到这一幕立刻喝止,并且命刘兆麟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片刻之后,就见刘兆麟上前说道:“大人,是骑兵们差一点踩到了一个孩子,前面的骑兵见这孩子挡道,挥舞着马鞭就要打那孩子,却被一个年轻人抓住了马鞭,启禀挥刀就要斩杀这个年轻人,那孩子的爷爷却向骑兵求情,希望饶了这个年轻人。”
“哦?这个年轻人在哪里?年纪轻轻的,竟然敢从官兵手下救人,这份勇气也不简单。”马鸣风赞叹不已道。
刘兆麟躬身说道:“末将已经把那年轻人给带来了。”
随后刘兆麟命人把年轻人给带上来。
马鸣风看着年轻人,发现对方浓眉大眼,小麦色的皮肤,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好看,然而人长得很是精神。
不过现在这个年轻人有些紧张,却佯装镇定,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与是马鸣风开口说道:“这位少年,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敢在官兵的鞭下救人,胆子不小嘛!”
那年轻人的神情有些犹豫,不过随后还是大声说道:“我名叫赵良栋,甘肃宁夏人,之前因为闯贼进入延安府,四处掳掠,不堪其扰,于是随着相亲进入西安府避难,刚才见官兵竟然不分青红皂白,鞭打一个被吓得四处乱跑的孩子,一时之间气不愤,上前抓住了鞭子,一切罪过都在我一个人,与那孩子无关,还请大人惩罚小人,放过那孩子吧。”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马鸣风听到年轻人自报姓名,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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