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台又道:“我方才在翻程牧行的抽屉,发现只有表面上几张凭据是有交易记录的,其它凭据都只有卖方的字迹,暂时还没有买方的。不仅如此,上面几张凭据的右下角有加水印,而下面这些空凭证就没有。由这些东西可以断定,程牧行也在这勾当里,而且正着手伪造凭证。”
“伪造凭证,那应该是怕顾客发现东西是假,上门来闹,所以干脆凭证也造成假的,反过来推说是顾客故意闹事。”南奕拿起几张假凭证看了看,沉声道,“能胁迫压榨良家匠户,又有渠道控制店铺出售,这幕后黑手势力不小。”
宋台不嫌事大地点头道:“这是暴利行当啊,也不晓得幕后人要这么多钱做甚哦。”
话至此,三人一同沉默下来。
显然在场没一个人相信,程牧行会是这件事的主使…
…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没有干这些的脑子。
那么问题来了,主导此事的到底是程家,还是程家背后的什么人?
“有一事我觉得奇怪。”南奕打破沉默:
“昨夜先行潜入这宅子里的衙役分了两路,一路便是邱福兴一伙。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支开许捕头的原因是要率先销毁程牧行的罪证,可为什么罪证还是都被我们找到了?”
他说是说觉得奇怪,但心里已经有结论了——邱福兴销毁的,应当不是程牧行的罪证,而是程牧行和背后的人来往的痕迹。
钟羡云和宋台显然也立即想到这个。
至于是什么人会在府衙里布置暗桩以便驱使,什么人跟程牧行来往这么见不得人,他们又岂会没想法。
“干他大爷的,”宋台捶了拳墙,“安稳没五年,风雨又来了。”
宋台与钟羡云达成此案合作的共识后回到卫所,见孟令坐在地上,周围一圈摆满了各种卷宗。
“哟,整这么大阵仗。”他凑过去蹲下,见她正在看一间餐馆的来客记录,斥道:“看这些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玩意儿做甚?你让我给查的东西我这么及时的给你了,看完没?”
“哦,扫了一眼,正在细查其中一位。”孟令头也不抬道,她查东西的时候激情都给了案子,对人就比较冷淡。
“嗯,那你有什么看法?”宋台倒不计较这个,倚在桌旁道,“我只能发现一个共同点,那些家伙都有把柄在姓韦的手里。
“县令——你记得县令吗?之前韦景明几个邻居被人打,告到县衙那里,结果却碰到装聋作哑的县令。我查出他那嫁给巡抚作填房的女儿生的儿子,不是巡抚的种。我原以为他是跟姓韦的关系好才如此,这下看来,是他女儿的秘密掌在姓韦的手上;
“还有州府里的通判,他妻子是参州边儿上曲县的一个舞姬,外人不知道,但那身契不懂为啥会在姓韦的手上;
“还有提点刑狱司,他来参州这么些年都整着个冰清玉洁腊月雪梅的人样儿,私底下却腌臜狎妓弄死了人,女子家人被姓韦的安置着,随时可能出来告他;
“还有监军义女的赘婿,私底下养了外室不说,又暗搓搓把人家的财产转移到勾栏里买出来的外室那里,这外室又偏巧是姓韦的外甥女。
“还有……”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孟令有些无奈地打断他,抬头道,“登之兄倒是一件件记得真清楚。”
宋台叉腰:“那可不,这些劲爆料子我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鉴定完毕,这货绝对是因为八卦才当得好锦衣卫的。
孟令无语望天,“所以除了他们都有把柄在韦百户手里以外,你真没发现别的共同点?”
“硬要我说的话,应该就是这些家伙的官性,”宋台搔头道,“基本都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官儿……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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