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旱地千里,这年头,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万历年末,百姓就开始和大自然做斗争,不到二十年的日子里,水旱蝗灾,百姓苦不堪言。
崇祯元年,新皇登基,飞蝗满天,赤地千里。
在龟裂的田野里,一群饥民正在游荡,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禾苗枯萎,连杂草都不乐意生长的地界,树皮都被扒了个干净,想吃块观音土还得寻块活水下咽。
王富贵正带着全家老小混在饥民队伍里,蹒跚前行。
去年,家里媳妇躺在炕上饿死。
今年年仅十四岁的儿子上山当土匪被活活打死。
前几天,仅剩的几口子人从山西赶到凤阳。
今天,在野外看到了大片的狗尾草。
“听说凤阳城有家药堂正招难民上山采草药。”
“他们本地人怎么不去采?”
小儿子蹲在地头,两只手死死握着块石头,自己因为贪吃,草籽堵住了肠子,已经七天没上过厕所了。
“本地人怕山上的胡子,把你抓住扔到池子里泡上一个星期,好好的一个活人被泡成一副骷髅模样……”
王富贵拍了拍自己小儿子的脑瓜,明明是最聪明的一个儿子,可惜总喜欢问自己一些傻傻的问题。
“胡子!”
不知道谁在饥民群中喊了一句。
张献忠的人不敢现在就进城,却有胆子在城外抢粮,反正驻扎城门的那帮大爷只会看戏。
“什么味道?”
“那边,西边有人煮粥!”
饥民队伍里有聪明的人在昨日就去跟着陈锦云的人去山上采了草药。
陈锦云心思很缜密,想到了饥民最需要的还是粮食,所以每日的报酬也是粮食。没想到,粮食,给这群不远千里寻求好日子的饥民带来了灾难。
几个土匪听到领头人的话,冲了过去,抢走饥民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
饥民想到反抗,可长时间挨饿的身躯哪能抵挡得住土匪的钢刀,几个饥民被土匪乱刀砍死。
离的远的饥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远处稀稀落落有人跑来,嘴里嚷嚷着跑啊跑啊。
不管真假,跑了肯定对。
王富贵一把拉起正蹲在田垄上脱裤子的儿子,朝着远方跑去。
身后,马蹄声如雷,每一声马蹄踏向大地扬起黄沙,王富贵都感觉踏在自己身上。
身后,一起落难的邻居发出惨叫声,王富贵回过头,一个老汉被砍翻在地,嘴里正冒着血沫子。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王富贵一把推过儿子,将手中拿来挑粮食的扁担高高举起。
“天杀的胡子,爷爷跟你拼了!”
三千逃难的饥民,死了七百多人,尸体尸横遍野,散落在大地上,乌鸦嘎嘎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王悦咽了口吐沫,不远处还未燃尽的火堆里陶瓷罐吱吱的响着。米香伴着血腥味飘了好远好远……
脑子里的饥饿感暂时压制住了恐惧,少年脱下破布衣服,小心翼翼的将陶瓷罐从火堆里取出来。
“啊!”
少年的双手被烫的起了一片水泡,衣服上几块水渍正冒着热气,可少年还是忍着疼痛,直到瓷罐被稳稳的放在地上。
然后少年回头,自己的爹,王富贵,正躺在地上眼睛眨都不眨。
少年愣了,抱着瓷罐爬到王富贵身边,用手在瓷罐里掏了把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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