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槐树方家瓦房出来,走过仙女巷,前面就是新开发出来的沿河大道。顾盼陪着骆家华沿着碧溪河行走,这条路上,有的孩子放风筝,也有老人遛弯。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晚风徐徐,杨柳依依,一河春水潺潺流淌。
顾盼尽地主之谊,送骆家华父女前往安恵宾馆。毕竟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骆雨晴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东瞅瞅,西瞧瞧。肖潇也像一个小主人,拉着雨晴的手,叽叽咕咕说着话,对这个小姐姐十分热情。
看见孩子开心,骆家华也觉得轻松一些,与顾盼聊起家常。两人很自然聊到了顾盼师傅与师公的故事。
五十年的隔离,五十年的思念,五十年的守候。几乎是每一个日夜,方织良都坐在机头上纺织。这七彩棉的每一个经纬,织进去的都是深情,裁剪出来的都是祈盼,一针一线,缝纫的都是祈福、都是希望。
五十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两个红木箱,都是师傅为师公做的衣服。这真情的守候,似乎感动了上苍,终于等到了五十年后的相逢。没有想到的是乐极生悲,在相逢之日,却变成永别之时!
师公感动了,给师傅举办了一个别致的葬礼——一个当作了婚礼的葬礼!肖斯和用这个葬礼,给了师傅一个承诺:生不同床死同穴。
于是,师公抛弃海岛的一切,抛家别子,毅然决然返回故里,用余生守候自己的这个承诺。
骆家华很感动,有段时间,他都不相信世间还有真正的爱情。可这岁月沉定下来的真情,他没法怀疑。他看得出,这个倔老头是一个有故事的老头,但是没想到他身上有这么感人的故事!
难怪肖斯和如此珍惜七彩棉。瞬间,心中那种若有若无的一丝明悟,越来越清晰起来,他想马上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灵感,于是蹲在路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红蓝铅笔和记事本,在上面描画着。这是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是那样的聚精会神,是那样的旁若无人。他一会咬着笔头,凝神苦思;一会唰唰画上几笔,反复端详……
顾盼知道,这个时候不便打搅他的,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坐在河边的石凳上,给她们讲碧溪河边流淌了千年的故事,讲碧溪河的神话传说,讲碧溪河畔历史人物。月亮一会隐身云层,一会露出半张脸,窥视着大地。顾盼几乎把肚子里的故事都掏出来了,可骆家华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肖潇打着哈欠,很困的样子,顾盼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顾盼走后,古朗下棋就变得心不在焉,肖斯和有些好笑,踢了古朗一脚,将他赶出屋子。从瓦房出来,古朗来到母子楼下,一直没有等到顾盼窗户亮起灯光。他越等越是心慌,就沿着这条路寻找过来。走到附近,一见到这个情景,正准备退回去,可是肖潇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古朗,本来迷迷瞪瞪的肖潇突然欢天喜地喊道:“古叔叔!雨晴姐姐,这是我的古叔叔!”
这时候,古朗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施施然走过来。肖潇挣脱顾盼的怀抱,扑到古朗的怀里。
顾盼当然知道古朗此行的目的,骆家华虽然也是一个矜持的人,但是不经意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些东西来,让古朗十分担心。顾盼不由得白了古朗一眼,有些责备,也有些温暖。古朗憨厚的笑了,算作回应。
肖潇一声喊,把骆家华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由得大吃一惊,摸摸脑袋说:“哎呀,怎么都快十二点了!”
古朗说:“顾厂长,你带肖潇回家休息,我送骆老师到宾馆开房间。”
骆雨晴跑过来拉着肖潇的手:“我也去顾阿姨家!”
“好呀!好呀!”肖潇拍手叫道。
骆家华责怪道:“雨晴,都这么大人了,别添乱!”
“不嘛,你忙自己的事,从来都不理我!”雨晴这是耍小性子了。
骆家华望着顾盼,不知如何是好。
顾盼笑了笑:“骆老师,没事的,就让雨晴跟我回去吧!”
骆家华只好笑了笑:“顾厂长,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回到家里,顾盼给两个孩子洗了洗,让两个孩子睡在一个被子里,一头一个。自己收拾好了上床,扒开被子看看两个孩子,肖潇已经睡着了,胖嘟嘟小脸,闭上眼睛,越发显得睫毛很长。扒开被子的另一端,雨晴一双眼睛亮亮的望着自己。
“雨晴,怎么还没睡?阿姨这儿条件差,你是不是有点不习惯?”
雨晴抿嘴一笑:“顾阿姨,我在等你呢!”
顾盼关了灯,躺在雨晴这一头:“雨晴,为啥不愿意跟爸爸到宾馆去?”
“他不理我。”
“你爸爸是爱你的,只是有时候他太忙了,顾不上照顾你。雨晴,你要理解你爸爸。”
“骗人!他们离婚的时候,爸爸不要我,妈妈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我知道,我就是一个麻烦,就是一个累赘,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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