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小鸟似乎格外多,也起的格外早。天色还是朦胧的,树枝上、屋檐下,就到处是它们的喧闹。
顾盼端着搪瓷碗,到桥头小兰早点铺买早点,一边走,一边梳理今天要做的事情。说出来大家都不信,顾盼很是怀念当工人的日子,事情虽然单调,但是单纯,每天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什么都不用担心。
许君眉当年就这样评价过她的两个得意弟子。她说,成婧喜欢挑战,喜欢尝试新事物,喜欢追求刺激;可是顾盼喜欢安静,喜欢把每件事情尽量做的尽善尽美,喜欢这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
今天,布机车间开始招工;机器设备要大修;马上开始正式生产了,销售科还没有成立,这个职位很重要,谁干合适呢……
每天一睁眼,千头万绪,汇聚在一起,就像是织机上的大龙,一开机,就没有停歇的时候荡来荡去,永无休止。
自己当了厂长,反而说自己想当工人。这话不能说;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顾盼想到这儿,越发有些自卑:自己是比不过成婧了,她的性格,天生就是当厂长的料,喜欢喝五吆六的指挥人,控制欲特别强,做事特别果断。
今天,顾盼就要面对一个难题,潘景君应聘布机车间挡车工,收,还是不收?
按照技术水平,工作态度,潘景君肯定不能收;可是,她老伴杨师傅瘫痪在家,没有生活来源,儿子杨千帆也下岗了——
有时候,顾盼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会不自觉的想到,成婧遇到这种事情,她会如何处理。成精肯定会说,工厂又不是慈善机构,对一个人心慈手软,就是对其他人的残忍,就是对集体的不负责任。按照招工的要求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顾盼也知道,这种事情,在成婧那里,这就根本不是问题,可是,在自己这儿,却成了难题。
顾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成婧一样狠下心来。
顾盼来到摊点比较早,小桌旁没几个人吃早点。不过,摊位前,有个人在跟莫小兰说话,背影有点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莫小兰是面对着顾盼走来的方向的,她远远的就打招呼:“顾厂长,你来的正好,有人打听胡半仙呢!”
胡半仙?胡半仙不就是古朗吗?打听他干什么?
背对着自己的人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顾盼顿时认出这个人来了:“五姐,怎么是你?”
“哟,是盼盼呀!”肖五转过身来,见到顾盼,很有些不自在。
“怎么这么早就到城里来了?”
肖五说:“爹病了,在医院呢。他说,桥头的胡半仙算命特别准,让我过来,找胡半仙算一算。”
“爹得的是啥病?住在那个病房?我过去看看!”毕竟是肖建国的爹,毕竟自己是他的儿媳,顾盼关切地问。
“不用,没啥,没啥!今天就出院呢!”肖五有些慌乱。
莫小兰说:“我在桥头卖早点,都没有听说过什么胡半仙,可是,隔三差五的,总有人来打听胡半仙,说这个老神仙,能断生死,能断祸福,能找失踪人口,简直都传成神仙了!”
旁边一个吃早点的说:“都是木兰山的菩萨——应远不应近。”
见有人怀疑胡半仙,肖五开口争辩道:“是真的呢,我就见过,不骗你呢,说的都是对的,是真的算的准呢!”
肖五瞅了一眼顾盼,赶紧掩住嘴,没有往下说。
顾盼皱皱眉头,这都是古朗的鬼把戏,害人不浅。于是岔开话题,说:“五姐,还没有过早吧?我请你!”
“不,我不饿呢!”
莫小兰说:“哎呀,你就别客套了,人家顾盼,现在是大厂长了!”
肖五很是吃惊:“啥,盼盼,你当厂长了?”
顾盼说:“哪里,别听他们说的玄乎,就是几个下岗工人凑在一起,混口饭吃。”
“肖潇还好吗?”
顾盼说:“第二只耳蜗已经安了,可是,间隔的时间有点长,听觉神经退化有些严重,效果没有第一只那么好,听得不是很清楚。”
肖五有些惊讶:“哪里来的钱?是外公外婆给的?”
顾盼摇摇头:“不是,好心人捐的。不过,我怀疑是肖建国呢!五姐,你有建国的消息么?”
肖五有些慌乱:“没,没呢!今天还要办出院手续,你忙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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